似乎是没想到冷冰冰的穆洁会说出这种关心人的话,施淼愣了一下,居然听话地想要爬起来,只是才动了一下就立刻又倒了回去,果然,脚抽筋了。
其他事情都好说,就脚抽筋这件事儿真心难忍,稍微一动它就拉得神经疼,不动更是疼得要死要活,施淼抱着腿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操,都怪你这张乌鸦嘴!”
“……”穆洁转个身就走了。
“尼玛你就这么走了?!你不说话我能动么?我不动我能抽筋么?明明都是你的错尼玛你就这么走了?!”施少已经疼得一抽一抽的,骂起人来还是中气十足。
穆洁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你快回来帮我……哎呦疼……你再不回来就要死了。”
穆洁继续往前走。
“妈呀疼死老娘了……嗷……”
穆洁往前走。
“呜唔你快回来……”
往前走。
“求你了……回来帮我撑一下腿……唔……”
施淼看着穆洁越来越远,算是绝望了,她和穆洁讲话的时候,其他人早就抢着吃午饭去了,空荡荡的操场上就她一个人坐着,疼得要死却连一个愿意管的人都没有。这种滋味她没有尝过,她是家里的幺儿,从小就被父亲宠着长大,不用像大姐一样承担家族的责任,不用像二姐一样受母亲的严厉管教,也不用像三个一样,嫁人生子为家族更好的未来做出牺牲。
她的家教很好,即使被常年宠着,身上也没有染上骄纵放肆的怪脾气,这么多年的自由生长,没有长太歪,但也不是直挺挺的正。
但也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长期处于孩子一般的坏境,也终究是要长大的,看着身边的姐妹都有自己的事业并为父母家人带来荣耀,她就分外讨厌不能成就自己的自己,那种软绵绵什么都要靠别人的性子,哪里有脸说自己是个大女人?
于是开始叛逆,开始说脏话,开始扭着脾气跟家里人对着干,似乎这样就能证明自己长大了独立了。
只是这么别扭的施少,现在,就一秒的功夫,有点想她爹了。
施淼把头埋在膝盖里,正兀自神伤呢,就有人大大咧咧地把她的腿拉直了,疼得她“嗷”一声叫出来,抬起头怒视来者:“我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想把头再次埋下去已经晚了,来人把她的腿伸直,压脚尖,左掰右掰弄了不一会儿抽筋就好了,然后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小屁孩儿,这点事儿都掉金豆。”
“我没掉!那是太疼了,人体正常的生理反应!”
“小屁孩儿就是喜欢哭。”
“你才哭了呢,你全家都哭!”
“我说小屁孩儿呢,你激动毛线?”
“……”孩子你被成功绕进去了。
施少开始看一个人不顺眼了,一般的不顺眼,对对方视而不见就行了,但她是那种一看见对方就想上去找麻烦的不顺眼,每天上赶着让和穆洁斗嘴,粗口一串儿一串儿往外洒,可惜除了抽筋那天多说了两句话,后面人家压根不理她,木着一张脸就能把她当空气。
集训到第五天的时候,第一场冬雨算是来了,从半夜开始下,中雨到早上也一直没停,上午最开始依旧是雷打不动站军姿,但训练到现在依旧不是最开始那么轻松,站军姿时间延长了,还增加了其他的训练项目,下午就是五公里的定向越野。
集训到现在,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和矫情劲儿已经过去了,才开始真正的精神磨砺。六个演员到目前为止有叫苦叫累的,但还没有说要放弃的,大概看同伴都坚持着,即使真心不想继续下去了,也在为了面子死撑。
到下午雨还在下,只是小了很多,这几天最淡定的要数穆洁了,不出挑,不叫苦,面瘫脸半天说不了一句话,跟谁都不要好,跟谁也不仇视。背上负重,穆洁独自一人往前跑,脚步不快不慢,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五公里越野中从开始到结束,她的脚运动的频率和幅度都没变过。
刚开始跑不一会儿,施淼就轻松追了上来,挤到穆洁身边拿肩膀撞了她一下:“嘿,咋跑这么慢呢,跟个男孩子似的。”
穆洁懒得理她,这娃娃属于没事找抽类型,不鸟她还好,越搭理她越来劲。
这样絮絮叨叨往前跑,施淼跑了两公里就跟不上穆洁的速度了,嘴里又开始唠叨着要穆洁等她,被甩远了就卯者劲又往前冲一段。
大约跑到三公里半的地方,施淼就不唠叨穆洁了,因为她发现了比穆洁还要招人不顺眼的东西——不远处正有台摄像机对着她拍呢!
施少是什么人?虽然还没出道,但已经满心满眼想着要用自己帅气的外表和丰富的内在,迷倒世间万千少男,说不得心里就有点偶像包袱,下雨天衣服都被贴在身上,野地里的泥巴糊满了鞋子和裤子,头发黑乎乎粘在脸上,这种时候怎么能出现在镜头里!
再说,她现在会受这种罪,都是因为接了这个狗屁电视剧,全都是导演和剧组的错!
于是她也不追穆洁了,施少做事从来没什么顾忌,看着摄像机心里不爽,坏心眼儿地弯下腰捏了一团泥巴,“啪”一声,摄影师的屏幕黑了一半,还有施少嚣张的笑声:“给您洗个山泥澡嘞!”
还没嘚瑟够本呢,“啪”一声,一个泥团直接打在她身上,有好些还溅到了脸上,施少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就着雨水摸了一把脸:“干嘛打我。”
“你是最后一个。”穆洁淡定转身跑步。
施淼“啊”一声,才想起来教官还定了一条最后一名受惩罚的规矩,整个人飞一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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