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地方,都是辛侧妃亲手送到。唯有沧浪轩那边,这赏银是唤乌金过来领取。如今若没有楚朝晖打头,辛侧妃一步也不踏那条园中的泥金小路。
杜侧妃之死便是前车之辙,虽然无人往下探寻,辛侧妃深深明白,自己当日也是犯了糊涂,被那所谓的天花吓傻。
自打崇明帝即了位,这皇城之中何曾听过天花?杜侧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能染上那霸道的症候?
有些话与其说出来,不如烂在自己肚子里更为放心。
辛侧妃打定了主意,只求偏安一隅,替宫里头掌好眼便罢。她如今与楚朝晖一个院子里同吃同住,几乎寸步不离左右。上下打点得清楚、又侍奉得主母尽心,在府中上上下下竟博了极好的名声。
楚朝晖母子经了早先时一场激烈的冲突,以苏暮寒的突发高热告终,如今也算相安无事。
苏暮寒早晚都守着时辰来正院请安,大多时候会陪着母亲一道用早膳。
三人就坐,辛侧妃便更添了谨慎。她仔细地替楚朝晖捧出刚蒸好的鸡蛋羹,记着她的喜好,添一匙高汤、半匙椒油、再来一滴勾味的蚝油,恭恭敬敬奉到主母手边。
眼角余光偶尔与苏暮寒的目光相撞,辛侧妃总是低头拘束地一笑,扮好自己府中侍妾的角色,不该说的一句不说。
苏暮寒的目光清澈而深湛,长身玉立的少年人偏爱月白色的锦衣,黑如曜石的星眸灿灿,越发衬得整个人芝兰玉树一般,眉宇间的英气与苏睿越长越像。
辛侧妃添羹,苏暮寒便替孝顺地替楚朝晖安筹,再将一只素三鲜的蒸饺搁在母亲面前的骨瓷玉兰花碟里,恭敬地呈上。
翩然的风姿与俊美无俦的仪态出众,这般风神秀雅的行事不知道牵动府中多少小丫鬟们的目光,心里埋藏了深深的仰慕。
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依然是母慈子孝的好时光。
面上的风平浪静瞧在楚朝晖眼中,却是更添了空寂。越是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越是不知道那道口子何时撕裂,引来再一次的风流涌动。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安国王府里连上辛侧妃统共三位主子,各自都在互相提防。
辛侧妃时常陪着这一对母子用膳,与苏暮寒不似往日般生疏,也会顺着楚朝晖的话语同他说上几句话。
倜傥雍容的少年人眼里有碎芒闪烁,多了些从前时对着她少有的礼遇,看似安静而又低调,辛侧妃却知晓这是只蛰伏已久的小兽。
面上的温和不过是遮羞布,不晓得何时便是他兽性大发的时候,会露出尖牙利齿的本来面目。越是这样的人,越需好生防备。
辛侧妃时刻避免与苏暮寒甚至整个沧浪轩的人单独相对,陪着楚朝晖用罢十四夜的晚膳,便替二人打理明日进宫的礼服。
苏暮寒用罢晚膳,却没有急着去正房问安,而是信步穿过沧浪轩走到了遇园之中,瞧着那些苍松碧梧发了半日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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