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悲苦与嫉恨油然而生,亦如春江潮水般汹涌。流苏将手里的月儿匆匆递给一旁的宫婢,要她供在案上,自己也折身而回,远远跟了上去。
秦姑姑手上托盘里是两盅刚刚泡好的水金龟,她已然瞧见慕容薇折回的身形,便在一树花墙下立住,等着她走近。
慕容薇手上还拿着方才的丹桂,随手往地下一抛,取过一盅茶润了润喉咙,冲秦姑姑盈盈一笑:“今年的拜月当真有趣,竟忘了去年的仲秋节如何过的。”
崇明七年里最深的印象便是那个腊八节,自己被苏暮寒掀翻在地下。
在那之前,仲秋节一定也会如同每一个淡然又寻常的日子,被他虚伪地捧在掌心,做着些华丽与不真实的绮梦。
好在,如今已然梦醒。
苏暮寒随后赶上,端起了秦姑姑手上的另一盏茶水一饮而尽。稍烫的茶水没有浇灭他的心火,反如洒上的热油,弥漫起层层的羞恼。
屡屡受挫,苏暮寒心上即彷徨又焦躁。他深觉自己此前大约忽略过什么重要的东西,偏是心乱如麻,一时理不出头绪。
想着自己后日十七那天才可出府,那时一定要再走一趟桂树胡同,借苏光复的人好生查一查,温婉究竟何时与慕容薇走在了一起?这两个人之间又是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慕容薇与温婉在宫内步步为营,再加上个禧英郡主夏兰馨,拿着整个夏家做为后盾,这三人联手,足以把皇城搅个天翻地覆。
如今慕容薇的态度反反复复,与自己之间终究隔了层纱,再不似从前对自己的言听计从,与那两个贱丫头到底有多大关系?
苏复寒心间有一百个疑问,偏是如今苏光复不在身旁。他眼波沉沉,显得幽暗了许多,便如同纵有凌云的壮志,也似被人生生折了翅膀。
苏光复频频嘱托过,桂树胡同那边不能经常走动。如今却也顾不得。
一则要将这枚玉玦并未送出的消息传递,叫江留暂缓行事;再则,要千禧教的人飞鸽传书,催一催苏光复赶紧回到皇城。
依着苏光复此前的计策,苏暮寒将那块星形玉玦送出,暗示他自己便是那与月同辉的新星,做实与慕容薇的私情。
江留很快便会递上折子,天象夹杂着流言,令慕容皇室无法转圜。所谓三人成虎,便是苏暮寒此时孝期未满,崇明帝不能在此时赐婚,也要达成两家亲上加亲的协议。
如此,玉屏山那里大兴土木,苏暮寒便有机会两地奔走。与苏家人联手,堂而皇之地打一打玉屏山封邑的主意。
苏光复一直疑心,当年的小皇帝在玉屏山留了大量宝藏,偏偏周扬尘的手札里记载不详,只说那是大周东山再起的福地。
因着手里地图不全,更因多年前那次山体滑波,周扬尘遗留的暗记更是残缺不全。如今连重九殿下藏身的山洞都未寻得,又何谈宝藏与东山再起?
苏光复临走前留下嘱托,一则依旧要从周老爷子身上下手,看整幅的地图是否握在对方手里;再则便是苏暮寒寻找机会回到苏氏老宅,在这里更好的领导着江阴帮们暗度陈仓,将整个江阴一带做为日后起事的大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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