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馨低低沉思道:“将这花草托付年华打理,可还使得?”
云持微微摇头:“年华虽有此意,她那个粗枝大叶的样子,我却信不过。”
慕容薇心有不忍,婉转劝道:“既是舍不得,何妨带上几盆上路?”
“也曾想过,奈何冬日苦寒,我平生视它们若珍宝,这二十几天的路程会断送了它们的性命,只能将它们留在这里。”云持轻轻摇头,缓缓抚下身子,将脸贴在一盆碗口大的仙女杯上头。
“何况,他已然替我备下花房,但凡我这里有的,他那里应有尽有。”说到此处,云持脸上终于多了抹娇羞,露出少见的红晕。
眼见众人心有唏嘘,云持轻嘘一口气,忍了满腹酸涩,含笑展言道:“女孩子终归都有这么一日,能嫁得心仪之人,也不枉一生虚掷。本以为能与兰姐姐在拈花湾过段神仙日子,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明年各位姐姐出阁,云持自会命人送上一份礼物。以后不管大家身在何处,绝不负这一生姐妹情谊。”
夏兰馨眼角微微一红,勉强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都是豁达之人,来日方长。子持出嫁是件喜事,一个一个红着眼圈,明日眼下添了乌青,又肿得核桃一般,叫云夫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
众人纷纷附和,陆续回去里间更衣,重新匀了脂粉。云持又命丫头煮了滚烫的鸡蛋拿过来,包在帕子里为众人敷着眼睛。
近千个陶盆、近千株美丽的花草,云持爱若珍宝,又怎舍得将它们散尽?夏兰馨似琉璃般澄澈的眸子里,流淌着万分的不舍。
她凝望云扬所居的跨院方向,忽然有了新的主意。
“子持,你若信我,日后这些花草便由我替你打理。不管你何时回家,它们依然在这里等你。”夏兰馨任凭双颊红晕漫天,说的话却清晰无比。
最迟明年夏日,她便会嫁入云家,替云持守护这片花草,胜过叫它们飘落伶仃,便是全了姐妹的情谊。
云持美眸蓦然一亮,她咬唇轻笑,潋滟的眸中晶莹闪烁,冲着夏兰馨盈盈一拜:“年华不喜欢摆弄花花草草,交给她我委实不放心。若是兰姐姐有意,便是它们的福气。”
天交了三更,丫头们小心翼翼过来提醒天色已然不早,催请大家各自安歇。
云持征询大家意见,好不容易出门在外,彼此都愿意挤在一处,便摒弃了当初预备的客房,在云持卧室里重新挂起了床幔。
云持的卧房宽敞,几道屏风隔开,夏兰馨伴着云持宿在她的花梨木拔步床上,其余人都各自安置在碧纱橱内。
一色杏子红绫夹纱的银丝被褥,旁边的香炉里笼了几片百合香片,袅袅娜娜的安神香气四散,渐渐勾起彼此清浅的睡意。耳听着陈芝华与温婉柔和的声音低沉而又温馨,到似是助那安神香催眠,慕容薇轻轻阖上了眼睛。
本以为客居云府会住不习惯,倚着那炉慵懒的百合香,众人竟然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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