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转身看向沈青,淡笑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在宫里陪太子玩耍,宫外奉承陇国公,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让无数人对我另眼相看,那我还管你们作甚,可我知道,你们看的是陇国公,是太子。”
“那些人啊,能透过我看到陇国公麾下十五万龙骧铁骑,能看到将来的太子君临天下。”
“可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人啊,果然还是得靠自己,做一些无用处的事情,等着别人怕你,敬你,爱你,都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做刘宁。”
刘宁是当年内庭的掌印太监,先帝痴迷长生不老,又无比宠信这个跟随他一同长大的宦官,无论是全国各地传上来的奏折,还是官员委任,全部交托于他。
当今陛下登基,命京卫指挥使司屠宫,那位掌印太监,被千刀万剐而死。
这些话,是说给沈青等十二名总旗官听的,秦钟要给他们一个希望,得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能够拥有好的前程,能够飞黄腾达,这群刀口上舔血的铁血锦衣卫,才能够为秦钟卖命。
沈青听到了这些话,也就代表鲍凌等人听到了。
直到现在,秦钟依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依然想回到涪陵阁当个账房先生,可现在不行了,如果胭脂扛不住梅长运的审讯,如果她道出当夜在扶摇花船上的事情,宰父旻当然不会有什么关系,她本就是敌国公主,而秦钟,会被安上叛国罪,然后凌迟处死。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老天爷给了自己一条命,给了自己一张俊美的脸,不是这么浪费的。
“南镇抚司的这个案子,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秦钟没有去看沈青因为自己那番话而激动不已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动用一个千户,半个卫所的锦衣卫,就抓一个女人,虽说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看重这个敌国探子,只从情报来源看,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事。”
“南梁的人,举报西齐的人。”
“狗咬狗都不是这种玩法。”
沈青皱眉,看着秦钟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南镇抚司的人有更大的图谋?”
“西齐的使团还在鸿胪寺内住着,听说他们要用无比巨大的代价换回那两座藩镇,这种时候,谁会无缘无故拆台。”
“也许是有人,不想看到大明与西齐在那两座藩镇的问题上达成共识。”
秦钟觉得今晚自己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只留沈青一人呆在原地思索,上马离开了昭狱。
他与沈青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混淆视听,让南镇抚司的人猜忌自己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跟他们叫板,也要让沈青这些人以为,自己纯粹是从一名忠心臣子的角度出发,审视问题。
当个好演员挺累的,说实话。
秦钟骑着马来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这里是他第一次与宰父旻相遇的地方,就在右手边的小巷,自己撒了泡尿,说了一通胡话,让宰父旻看了个极大的热闹。
他抬头看着屋檐上那个身穿红衣,风华绝艳的女子,回想起那夜花船上的香艳,忍不住笑道:“你很喜欢上梁揭瓦?”
宰父旻冷冷的看着秦钟,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事成之后,必有答谢。”
“你要我叛国?”
“不。”宰父旻摇了摇头,红衣的裙摆随风扬起,看着这个扒光了自己衣裳,轻薄于她的俊美少年,说道,“是为了救人,同时也是为了救你。”
“我哪里需要你们来救?”
秦钟笑道:“我只需去杀了胭脂,便再也没人会知道那夜扶摇花船上我到底在和谁见面,我的下属,可没看见你的脸。”
宰父旻歪着脑袋,看了眼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冷哼一声后,转身隐入黑夜之中。
秦钟看着宰父旻离开,仰起头叹息,天气逐渐冷了,已经能呵出雾气。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拍了拍自己的后颈,无奈笑道:“我怎么就没办法当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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