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满香的眼泪啪塔啪塔的掉。
这一刻,邱铭衍面对这么都涉及到生死浓烈的感情,却心比那十万斤的黄连还要苦涩。
她不嫁他,她会死。
可是他要娶她,他也会死啊……
没办法表达当一个人遇到了一段自己从头到尾都不要的感情,对方却总是死死缠上,那是一种怎样像是被绞杀榕缠上树木的无力,邱铭衍只知道这一刻他真的面对旁边封橙悦颤颤看来的眼神,心痛的那种时隔两月刚遇到的感觉又排山倒海而来。
说不出话,那边麦满香又一口一句:“铭衍哥,你娶我吧,你不娶我你就别救我了,我真的……活着不如死了……”
麦满香的哽咽好大。
邱铭衍心底的哽咽也好大。
可是这一刻,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道一句:“先抢救,行吗?”
就二话不说的掏出随行来的针管,麻醉药剂敲开,自行先给麦满香注入了麻醉剂。
很快,即便麦满香再想挣扎,闹事,也在药剂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邱铭衍快速给她进行了伤口紧急消毒,接着,拿出做手术的医用针线,就在更简单消毒了一下后,就着屋子昏黄的灯泡开始手术了。
这样的医用缝合实在太难。
尤其麦满香挣扎的时间太长了,肌腱神经血管缩回近端,还需要延长切口来完成手术。
这样的环境完全给邱铭衍缝合平添了太多麻烦。
可好在,邱铭衍真的骨科缝合手术做过太多太多起,尽管光线,视线,完全不够他做手术,他还是凭借那超高的临床经验,完成了这次手术的过程。
缝合好,再将纱布重新裹好时,邱铭衍又让邱洺均去卫生院取来了生理盐水跟消炎的青霉素。
挂上,邱铭衍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麦家的水井边洗自己这一身血迹。
……
初秋的夜里十分寒凉。
夜里,当一阵风吹来,滑过邱铭衍的衣角时,怎么凉也凉不过邱铭衍这一刻的感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好好的,都要走了吗?她不是也已经放下了吗?
十多年的纠葛,五年前知道后就挑明的拒绝,前几天行为的真实表达,他觉得他真的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都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他真的是个村夫,他这辈子稀里糊涂结婚生子了,也就算了。
但是但凡读过书的,知道了外面世界,了解了结婚意义的,都明白,全世界都在追崇自由恋爱,他已经知道了人——尤其男人,这辈子结婚,对妻子,对子女要承担的责任是什么。
让他再睁只眼闭只眼的去结个糊涂婚,他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做不到就要这么逼他吗?
他什么报恩都能做,就是不愿结婚不行吗!!!
而且,明明他一觉醒来就要走了,他跟悦悦这一路走的有多难,是承了悦悦抛弃父母的艰难他们才能走在一起,悦悦付出的勇气是什么,他怎么可能负了悦悦?
明明只差一夜,但他家这边现在……
邱铭衍从未有如此焦躁绝望过,处理不完的事情,走不掉的陈家村,就如套在脖颈上的绳索圈着他的心跟命。
他不等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就烦躁的从裤兜里拿出来烟盒,点燃一根噙在嘴边。
然而这样的烟雾缭绕也不能缓解他心底半点,所以他开始转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一时之间,硕大的院子里只有他的孤影在不断的移动,拉伸,游走。
封橙悦看到这一幕时,心底也震震隐痛。
麦满香突然的出事,带给他们的打击自然不必说。
但她更心疼这一刻邱铭衍的困兽模样,他是最喜欢干净的,但是这一刻甚至连手都不洗完,就开始抽烟走动,他……
不知道该说什么,封橙悦就走出去,贴到了他跟前,问了句:“这样的消毒环境跟手术环境,会感染吧?”
邱铭衍微怔,颔首:“之后多打几只破伤风吧,事急从权,她流血太多,县医院又要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她应该坚持不到。”
封橙悦就点头,“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补什么话。
这样的沉默,让邱铭衍一眼看去封橙悦时,眼底泛起了更大的疼痛。
顿了顿,他也顾不得这是不是麦家的院子,他这个行为这么嚣张的被看到是不是会不好。
一把拉过了她的身子,他就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悦悦,我不会,你也别要……”
哽咽的口气,让封橙悦听懂了他这一刻的脆弱。
心疼的无话可说,所以这一刻封橙悦也微微沁出了泪光,回抱住了他的腰身,“我明白,没事,放心,我会永远相信你的。”
听到这句话,邱铭衍全身紧张的情绪才像是得到了一时间的缓解。
松下肩头,月色里,他就这么抱着她,喃喃在耳边吐了一句:“谢谢,悦悦,我不会负你的,永远不会,相信我……”
“嗯,我相信。”
……
麦满香醒来,是一天后。
麻药的过去,疼痛的唤醒,让她在头重脚轻的眩晕中,缓缓睁开的眸子。
睁眼,当看到床边坐着,似乎正在给她检查伤口的邱铭衍,她欣喜的双眸都迸出了光亮。
然而,这样的喜悦也让她有点觉得不真实。
轻颤睫毛,她不确定的问道:“铭衍哥?”
听到声音,邱铭衍抬起了眸子,说实话,邱铭衍这一刻真的很想狠丢下一句,“你醒了?你要醒了,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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