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来,就一件事,”平安故意说得很郑重,陈煜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咱俩见面少,这没关系,你别喜欢别人就好。”
平安说完,陈煜猛地脸就红了:“谁喜欢你了!”
平安又不吭声了,自己伸手也拿了一个苹果,张嘴咬了一口,看看低着头的陈煜,嘴里说着:“这个苹果不好吃,有些酸……”
陈煜看了一眼平安,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皱眉说:“不酸啊,哪酸了?”
“给我尝尝你的……”平安说着往陈煜跟前挪了一下,陈煜将手抬起来,平安却不接她的苹果,猛地对着陈煜的嘴就咬了过去。
陈煜没有躲,似乎也来不及躲,就被平安亲了个正着,嘴里鼻子里发出了“嘤”的一声,手一松,那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就骨碌到了地板上……
整个亲密的过程,陈煜并没有推开平安,尽管她吻得十分生涩,但总算让平安如愿以偿,还因为身下就是沙发,比上次吻得更彻底,更得逞。
陈煜的手臂将平安箍得更紧了,平安心说自己今天是有些表演的成分,可在男女的关系当中,有时候表演和俗气往往是确有必要的。
但是陈煜显然没有将平安的这一切当做表演,没有将他今天的安排当做别有用心。
上一次在这里,平安最初的粗鲁和得手之后的拘谨被陈煜视作为对自己勇敢的表白和慌乱之后的不知所措,这已经赢得了陈煜对平安的信赖。
而这一次,外面飘着雪,平安包的饺子,这种别开生面的求爱场景是陈煜所没有想象的到的。
爱情需要的就是出人意料和不墨守成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情感是与众不同的。
陈煜微闭着眼睛,显得心醉神迷,正在等着平安再次的亲吻自己,平安却趁她不备,将自己手里的那个苹果放到了陈煜的嘴唇上。
陈煜睁开了眼,满脸羞红的攥起拳头就捶打平安,嘴里骂着:“讨厌!你真讨厌!”
“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不就等待的就是女人嘴里的这个讨厌吗?
讨厌实在是个信号,要是听着一个女人对男人喊着“讨厌”,而后她再羞恼的给你几拳头,可以说这个女人就跑不掉了。
平安身上不轻不重的挨了陈煜几圈,他顺势往沙发上一躺,嘴里说:“我死了!你既然讨厌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煜不依不饶的坐起来又在平安身上打了两拳,平安猛地一拉,将陈煜拉爬在自己身上,对着陈煜又亲。
刚刚亲了一下陈煜的脸,平安“啊”了一声,陈煜问:“怎么?压疼你了?”
平安嘴里吐出一点苹果皮,脸上都是笑:“真的是甜的……”
“哎呀!”陈煜眼睛瞪得很大,又对着平安打了起来。
……
坡口乡试验区通往外省几条路的干土路基工程被迫停工,因为资金不到位,沿途几个村的村民阻碍施工,要试验区把土地征用补偿费付清。
事情闹得很厉害,为防止事态发展不可收拾,平安和杨得志决定亲自去做村民的工作,杨得志让坡口乡派出所所长闫开喜开着警车带着枪,以防万一。
因为刚刚下过雪,路面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在路上平安和杨得志又沟通了一下,一是尽量在春节前将补偿款发给群众,二是实在不行,可以将补偿款提高一些。
车子摇摇晃晃到了所在村,平安的意思本来要找一些村民代表们来谈一谈,但是一下村里不请自来了几十号人,这些人将平安和杨得志堵在村委大院里,一个个嘴里都在喊,听不清谁说的是什么。
这一幕又似曾相识,杨得志和平安在东凡那会,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闫开喜负责保卫工作,嘴里大声喊着说“让平主任进到屋里和大家伙说话,你们选几个代表过来”,但是有人不答应,一边挡着平安的去路一边说:“又不是丑八怪有什么不敢见人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谈,不是说领导和群众打成一片的吗?”
这人的成语用的很多,但是有些用的不在地方,听起来非常别扭。闫开喜生气了:“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这样跟县长说话?”
刚刚那个人不服气的喊:“怎么了,你有没有搞错,这下是你们欠我钱不给,我还不逮住机会大点声?我怎么不敢这样说话?大声怎么了?我是老百姓,你难道能把我开除了,让我当国家干部?”
当下四周都是笑闹声,平安大声说道:““交易市场已经修了一半,路不通等于白扔钱,没有路就没有生意,有了路,大家都可以去经商,而且外省的商贩们才能把我们这里的农副产品运出去,这是好事,大家要算算这笔账,至于补偿款,开春全部一次性兑现,而且每亩的钱可以再提高一些。”
周围的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平安的声还大:“要现钱,给现钱,没钱不许开工!”
有人问平安:“你是县长?”
平安说:“副的。”
这人说:“甭管副的正的,反正你是试验区主任,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你们当初说补偿款一步到位,可是这会都要过年了,钱在那里?你别看我是农民,可我不骗人,你是领导,说话不算数,就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骗子!”
杨得志怒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说他是骗子:“谁是骗子?再骂人,将你铐起来!”
平安连忙的挡杨得志,但是没拦住,果然,周围的人都骂了起来:“你这个说话不顶用的下台干部!你今天敢铐一个试试!”
现场已经彻底的乱套,闫开喜挣脱开众人,站到一个高处喊:“全都后退,否则我开枪了!”
平安大声的喊闫开喜冷静,但是声音被群众的怒骂声给掩盖住了,众人舍弃了平安和杨得志,目标转向了闫开喜,平安和杨得志两人被挤到了一边,都是狼狈不堪。
这时听到“啪啪”的两声,平安心里一阵的悲哀,杨得志也大声的骂了起来:“闫开喜,操你祖宗,谁让你开枪啦!”
……
无功而返。在回坡口乡的路上,平安将闫开喜叫道自己的车上说他:“大家闹情绪,可以理解,但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万一出事怎么办?”
杨得志刚刚在骂闫开喜,这会倒是开始替闫开喜说话:“平主任,你离开基层时间长了,你不知道现在老百姓多难管,你不知道像计划生育、三提五统这些工作,就是做一万年思想工作也不管用,你不带枪,不搬他们的家具和粮食,保准什么工作都开展不下去。”
平安无言以对,这些话,自己当初给杨得志说过,这会倒是反过来了。
杨得志似乎浑然未觉:“谁不想好好说话好好办事?但行得通吗?今天这情况也就是我们,不然你换个人来试试!嘴上说话很容易,唱高调谁都会,可在上面的领到底有几个知道我们基层干部的苦处呢?”
平安越发的郁闷,下来杨得志说了一句让平安一辈子都记住的话。
杨得志话里有话的说:“世界上唯一可以不劳而获的是贫穷,唯一可以无中生有的是梦想!敬人不必卑尽,卑尽则少骨,让人不必退尽,退尽则路难。人要是没有了退路,那就别退了!”
车外面的风在荒野中刮的呼呼的乱响,像是一群孤魂野鬼在疯狂的啸叫,杨得志和闫开喜都觉得今天十分的窝囊,杨得志一直在抱怨说如果资金能按时到位,哪怕追加的资金一半能得到落实,今天也不会如此被动。
杨得志如今是有理由有身份发牢骚的。但是平安想的更多,因为他知道这个试验区就像这个冬天一样,只会越来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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