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追光灯,始终照耀的都是前台。
平安这一年多的日子是悠闲的,是滋润的,他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是市里顾长林马隆骉之下的人物,这似乎就是人生的巅峰,也是他当初决定不去省大留在留县总体设想里的一部分。
可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活在过程中而不在结果里的人,平静不是他要的生活,他需要的是挑战,是战胜困难。
可是困难在哪呢?
在湘梦市里,是不存在挑战的。
挑战在陇中市,那里有王经伦还有高国强,可不在一个平台,相距甚远,有心也无力,胳膊不够长。
有些人喜欢散淡,因为闲清逸韵不光养人的身体,也养人的思想,这即是这些人所谓的岁月静好。
可平安觉得岁月静好就是自欺欺人,属于自我麻痹。
人就是矛盾的集合体,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变化就充满了或然,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哪里有什么纯粹的岁月静好?
嘴上说着与世无争的人纯粹就是在意淫,在为自己设立陷阱,在留机会等着别人攻击,可是这个人还不自知罢了。
关于平安内心深处点点滴滴的变化,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大家都被他含而不露的假象给蒙蔽了。他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他,因为所在的位置注定了他就是一个没法平凡的人物。
对于平安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气质,许多人都觉得他肯定读了非常多的《厚黑学》之类的书。但其实这都是外界的揣测罢了,平安从来不读那些书,包括所谓的《领导科学》,他甚至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大课堂,读书如果能够全部有用,那写书的包括司马迁之流的作者应该是活的最滋润的人物,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很多名垂千古的作者们往往都是在最为困顿和穷途潦倒的时候才写出了不朽的名著,因此说怀才不遇和困境才能让一个人越发的有思想,就像曹雪芹和杜甫,反而很多作者在富裕和出名了之后再难有佳作面世。
仕途如战场,在哪一个朝代,哪一种体制之下,终不会是坦途,一旦完成一个阶梯的攀登,没有一个人不是拼的遍体鳞伤的。
荣耀是成功者的战利品,但他们的暗伤却常年不能愈合,却往往被人们所忽视。
英雄的泪都是洒在自己的床头的,外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衣着光鲜。
这年快到夏天的时候,平安接到了通知,让他去参加经省e常委会研究举办的市地厅局级学习班。
更多人是艳羡,平安有些纳闷。但通知了就是肯定,让你去你就去,去了总是没错的,不去,反而是不对了。
而在去学习之前,平安得到了一个消息,省里根据中央的精神,将会出台一个文件,要充实一批第一学历本科以上、懂专业、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干部,到地市的主要领导岗位上任职。
平安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消息得到了确认。
这次的市地厅局级学习班,组织部原定在省e党校学习,可省田书j突然建议,把学习班设在思县。
思县属于陇中市下属县,位置在陇中市的最东边,没有和湘梦接壤的地方,属于欠发展地区。
省常e会上,谁也没有表态支持,可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都理解了田书j的良苦用意,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王经伦同志和高国强同志都在陇中,也不知道这一对冤家在接近两年的时间里相处的是琴瑟和鸣还是刀剑相加,不过这次既然要到老领导的辖区学习,时机合适的时候去“觐见”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平安是随着几个人一起去的,他没有因为距离近而搞特殊,不让人送自己,他到了省里和一些学员坐着火车到了陇中。
从软席车厢走下来,迎面走来了接站的领导,这些人里有思县上级主管市,即陇中的市委副书j张一白。
张一白是从陇中市委宣传部长位置上提起来的,在省里开会的时候,张一白和平安打过交道,彼此之间还算熟悉。
平安稍稍地迟疑一下,落后到在了其他人的身后。陇中市里的领导与前面的几个人热情握手寒暄,互相介绍着认识的人,这时张一白看到躲在后面的平安,伸过手去,说:“平书j,怎么站在后面了,你是不想与我们见面吗?”
平安笑笑上前握住了张一白的手,说:“哪呀,张书s记,这不是还没轮到我吗。”
张一白爽朗地笑了起来,扭身喊过两个正在与别人说话的两个人,给平安介绍说:“这是思县县委书j莫绍雄,这位是赵佳全县长。”
平安分别与莫绍雄赵佳全两个一老一少的领导握手,客气地说:“谢谢两位的支持。”
“这位是湘梦市市委副s记平安同志。”张一白又介绍了平安的身份。
莫绍雄的眼里流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神情,平安马上就判断出他的不以为然,看来这位上了年龄的莫s记听说过自己,而年轻的赵佳全县长却有些诧异,“副s记?湘梦市副书j?”
莫绍雄意识到赵佳全可能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平安这个和他似乎差不了多少岁的人会插在这个学习班里,但是他往一边解释:“对,和我们陇中相毗邻的湘梦市。”
赵佳全还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也没有再问。
平安再次觉得,赵佳全其实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己的名字,赵佳全也知道,就是不清楚他一知半解的是自己的好,还是坏,又是从哪个渠道得知的自己。
不过这也没什么,王经伦和高国强毕竟都在陇中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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