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坐着,自己也不能站着,生了孩子后,她总觉得容易腰酸,站一会儿就累了,看周聘婷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请她坐下了,于是汤小圆也不等了,微微一笑后,干脆自己坐下,但态度却摆的很足,“周小姐,咱们开门见山,你派人毁坏我的花田,这笔账,咱们是不是得好好算算?你们府里的恶奴毁了我一亩二分的花田,耽误了我交货的日期,违约的钱加上花的钱,一共八千两银子。”
周聘婷仗着她爹是这里的父母官,从小到大说一不二,哪里受过别人的责问,要不是为了相公他日飞黄腾达,她连眼前的女子都不乐意讨好,虽然在这里她爹是老大,但京城繁华对她的诱惑更大。
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不屑跟这些乡野村妇为伍,种田的人没本事没钱,辛苦一大年才能得几个钱,所以那一片花田在她看来也就几两银子而已,可当汤小圆脱口而出八千两银子的时候,着实把她惊着了。
八千两银子,她爹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啊?虽然她爹不指着那点俸禄过活,想要给他送礼的人多得数不过来,但都是小打小闹,一次送上千两的都没有,汤小圆倒好,一开口就说八千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讹人呢吗?
短短的一瞬间,周聘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周身的血液带着寒凉,袭遍全身。
本来想的是像打要饭花子一样打了汤小圆,到了此刻,她却不想承认了,承认了的话,就要扛下八千两银子,周聘婷转着眼珠子,装起了糊涂,“什么花田?谁弄坏了,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派人教训了个刁蛮妇人而已。”
听她的意思,这是要把责任推给马春波等人喽,汤小圆不动声色,没有暴怒,也没有急着指责,“周小姐的意思,是这些奴才自作主张,不止教训了妇人还顺便迁怒了我的花田,贵府的奴才还真是忠心护主啊!”
周聘婷没有听出汤小圆的话里有话,兀自沾沾自喜,这事儿自己打死也不往身上揽,看她能怎么样,但另一个冷眼旁观的女子,嘴角含笑,周聘婷果真是个没脑子的,汤小圆分明是在说周府的奴才狗仗人势,打着周大人的旗号欺压百姓,这事儿要是闹大了,结对不会比赔八千两银子更容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奴才,”周聘婷自豪的说道,“他们毁了你的花田吗?八千两呢,啧啧,真不是小数目,不过真可惜,他们一穷二白,房屋一间,地无一垄,江夫人只能自认倒霉了,不然的话,你就把他们带走给你去干活还债吧!哈哈……”
周聘婷笑的花枝乱颤,越的张狂起来,可她料想中汤小圆吃瘪的模样迟迟不现,汤小圆幽深的笑了起来,笑的人有些头皮麻。
果然不出那女子所料,汤小圆在周聘婷最得意的时候给了重重一击,“既然不是周小姐的意思,那就是他们擅作主张喽,知道的人自然清楚他们是忠心护主,替周小姐出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县太爷府里的奴才仗着周大人的名号,嚣张跋扈,欺压百姓呢,如今府尹大人正在为难民的事儿头疼,这点儿小事儿我是真不想麻烦他,不过府尹家的夫人小姐也爱用我的精油,要是不能如期送达,这事儿问起来,只怕也不好交代。”
周聘婷虽然不懂官场的那些门道,但听到汤小圆说要把这事儿捅到比他爹大的官那里,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虽然知道汤小圆有梁子荀护着,但梁子荀毕竟不是当官的,何况如今他不在镇子上,但府尹大人却不同了。
“算了,既然不是周小姐的吩咐,那我这就把人带回去,等日后见了府尹大人,我再把人交给他,好好审问,给我做主。”汤小圆说罢起身要走,一副信了周聘婷与此事无关的样子。
周聘婷皱眉,人都送来了,还想着要带走,“他们是我府里的人,你凭什么带走,你这是私自扣押。”只怕不用审问,见到府尹大人的面,他们就全招了,到时候自己也被抖出来了。
汤小圆笑道:“周小姐这么健忘吗?刚刚不是说了,他们是赔不起我的损失,让我把人带回去做工还债,该不会是反悔了吧?还是说粥小姐想要替他们把钱还了?”
“等等……”周聘婷慌张的打翻了茶盏,袖子湿了大片,可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时她脑袋一热,又想要讨好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派了几个奴才去教训那个出言不逊的村妇,更知道这花田是汤小圆的,所以才让他们一并毁了花田,本以为可以全推在奴才们身上,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可后悔已经晚了。
汤小圆听到她颤抖的声音,站定了身形,却连头都没回,“我还有事,就不陪周小姐闲聊了,毕竟咱们关系不怎么好。”
周聘婷冷汗直流,刚刚明艳娇媚的脸蛋,此刻已经没了光彩,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爹爹曾经跟她说过,不要去招惹汤小圆,可她不以为意,一个抛头露面的商妇,有什么惹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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