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盛闻言不由面色一阵阴沉,刚才与刘达斗的不快仿似也被抛到了脑后,深深吐一口长气道:“狗日的建奴啊。”
他狠狠啐了一口,又道:“兄弟,你从沈阳城里逃出来,可还有什么亲人?”
李元庆忙道:“大哥,本来我与内弟和丈母娘一起逃出来,现在,只剩下我跟未过门的媳妇了……”
说着,李元庆神色一阵黯然。
陈继盛不由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已经跟随毛文龙多年,饱经风浪,自然明白李元庆这看似简单的话语里面深深的心酸。
他用力拍了拍李元庆的肩膀,片刻,才道:“李兄弟,男儿大丈夫,早晚会有建功立业的时候。对了,李兄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看到陈继盛说出这句话,李元庆心里不由一阵狂喜,但面儿上,却依然保持着单纯的迷茫,“陈大哥,我也没有打算。眼下这般,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有别的本事。等去广宁城里,先去军中混个职位,也好让我和媳妇不至于饿死吧。”
古人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一个人的本事再大,能力再强,但想要发挥,却也需要一个坚实的平台。
人才,自古以来,都不会缺少饭碗。
而在这个时代,李元庆这好勇斗狠的本事,就是各个大佬们最需要的、也最紧缺的人才。
陈继盛不由大喜,“李兄弟,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家将军,麾下现在正在招人,如果李兄弟你不嫌弃,我愿将你引荐给我家将军。”
李元庆忙装作大喜的样子,“陈大哥,那,那这可太感谢您了。”
陈继盛不由哈哈大笑,“李兄弟,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救了我的命,咱们就是自家兄弟。”
陈继盛这倒没有半分虚言,他虽为毛文龙属下,但事实上,与毛文龙的关系,三分像属下,七分,却更像是朋友。
李元庆已经答应跟随毛文龙,陈继盛自然也不会再拿李元庆当外人,忙拿出自己的干粮,要与李元庆分食。
但李元庆看到陈继盛只有两个干硬的粗面馒头,忙招呼张芸娘出来,取出了咸鱼和一丁点腊肉,三人一起享用。
简单吃过了晚饭,又喝了点水,陈继盛的神色明显恢复了不少,“元庆,哥哥此时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尽快赶往广宁城。你和芸娘没有马,哥哥这边……”
李元庆当然明白陈继盛的意思,忙道:“大哥,你先去办正事就是。这里已经离沈阳城50里地,鞑子应该不会来这边的。我和芸娘慢慢走,最多三天,一定能到广宁城。”
陈继盛愈发满意李元庆的性子,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元庆,我家将军,不日就将前往广宁城。你也不用太急,五天之内,赶到广宁城就好。到时候,直接去城东杭州客栈找我。”
李元庆忙点点头,“大哥,天黑路滑,你一定要小心。”
陈继盛哈哈大笑,翻身上马,“元庆,这里条件简陋,等到了广宁城,咱们兄弟再把酒言欢。”
…………
看着陈继盛快马消失在黑夜里,李元庆的嘴角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明末的历史,李元庆虽然不甚精通,但~~~~,对于毛文龙这个人,李元庆却是知之甚详。
这主要是后世时,李元庆的未婚妻,曾经专门写过一篇关于毛文龙的论文。
如果说当年三国时,关云长千里走单骑,有太多艺术夸张的成分,那~~,毛文龙仅以190余人,奔袭千里,奇袭镇江(今辽宁丹东市),绝对是华夏战争史上,可以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后,毛文龙开镇东江,在后金的腹心,建立敌后根据地,整个天启年,不断壮大,越来越强,搞的老奴努尔哈赤的菊花,简直是欲仙欲死,却没有丝毫办法。
而毛文龙所奉行的‘蒲公英’政策,更是活辽民百万,因为他祖籍浙江杭州,治下子民,纷纷以他的同乡岳飞、岳王爷,与他比肩。
而历史也证明,整个东江军集团,是华夏封建史上,最后的、也是最具有战斗力的汉人军事集团。
大名鼎鼎的三顺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皆是毛文龙的嫡系麾下。
倘若~~,没有同样大名鼎鼎的袁督师横空出世,鲜血染红双岛之夜,大明~~,也许未必就会是后世的模样,我华夏的历史,未必就会被扎上三百年的金钱鼠辫。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历史永远没有如果。
而此时,能与未来的东江集团副总裁陈继盛,结下如此关系,又怎能让李元庆不激动,不兴奋?
不过,李元庆也知道,毛文龙现在,应该还并没有得志,这主要是,他还没有得到他的伯乐----辽东巡抚王化贞的支持。
而此时沈阳城的失守,在某种程度上,将是一柄重重的砝码,迫使王化贞另辟蹊径,寻找新的选择。
这将是毛文龙最大的机会。
而陈继盛此行,很可能是带着现在还身在辽阳的毛文龙的信息,禀报给王化贞。
“元庆哥哥,那个陈大哥走远了。”看着李元庆还在发呆,张芸娘小心提醒了一句。
李元庆眼睛微微一眯,嘴角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芸娘,咱们也该找地方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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