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李元庆的大帐内举行军议,商议下一步的具体动向。
此时,距离收到老奴离开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天,这时,怕是老奴已经到了沈阳城了。
陈继盛满脸阴郁,“两位监军大人,元庆,老陈,老张,现在这般局势,咱们只能执行第二套方案了。老奴既然走了,咱们就直接逼向镇江城,捅了他的心窝子。”
陈忠此时心里的热火却已经灭掉了多半。
昨日,他已经与李元庆深谈过,李元庆清晰的为他分析了此时的局势,陈忠心里也有了一杆秤。
有句俗话说得好,‘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有了之前在镇江城的900多级首级在手,已经足够将陈忠送到广鹿岛总兵的位置上,加之此时,后金主力并未随之老奴完全撤离,再在这边纠缠,已经不符合长生营和他本部的利益了。
但陈继盛发了话,李元庆不好直接表态,便只能由他来表这个态。
陈忠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元庆一眼,却见李元庆眼观鼻、鼻观心,仿似老僧入定。
陈忠不由一笑。
与李元庆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已经深深明了了李元庆的性子。
片刻,陈忠笑道:“大帅既然有了定计,我等自当遵从。不过,后金主力依然徘徊镇江区域,大江又封冻了,船队不得而行。我军没有足够的机动性优势,所以,我想,此事最好还是等大帅过来之后,咱们再进行决断。”
与李元庆相处这么久,陈忠早已经被李元庆感染的太多太多,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越来越向李元庆靠拢。
一听陈忠这表态,陈继盛不由眉头一皱。
但此时,陈忠才是东道主、地头蛇,陈继盛就算不爽,却也不敢觊觎,忙看向张攀,希望张攀能出来说句话。
张攀忙笑道:“老陈的筹谋老成持重。我也赞成老陈的意思。后金军主力未退,贸然进逼镇江,未免太过于托大了。还是等大帅过来,再做计较不迟。”
“嘶。”
陈继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就想开口斥责张攀。
但张攀却直接不看他,目视前方,正盯着一个茶壶发呆,仿似茶壶上面,画着什么绝色美女。
但事实上,这不过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紫砂壶,颜色虽通透,却是灰不溜秋一片。陈继盛忽然也反应过来,他实在太过心急了,忙求救般看向了李元庆。
李元庆一笑,“既然陈大哥和张大哥都赞成缓一步,那咱们便暂且稍缓一步吧。少数服从多数嘛。不过,老奴离去,这对咱们而言,却也是个好机会。咱们可派一支先锋,先行靠向镇江方向,等待大帅主力过来汇合。”
李元庆轻飘飘的定下了调子,谁又还敢反驳?
陈继盛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却是想抢下、去探路的任务。
李元庆想了一下,便笑着同意了陈继盛的这个要求。
而张攀也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先锋的活计。
由张攀率他的辎兵本部,和陈继盛一起,先行前方镇江方向探路,等待毛文龙主力赶过来。
中午做出的这个决定,刚刚吃过午饭,张攀便开始实施,带领他的本部,顶着风雪前往了北方。
李元庆和陈忠,一直将他和陈继盛送到营地北面两里,这才回身返回。
看着他们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苍茫的雪色中,陈忠不由微微冷笑,“元庆,陈继盛这厮,真的是……哎。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人啊?合着,他想要立功绩,却要咱们的儿郎们去拼命?”
李元庆戴着厚厚的虎皮帽,又用力扎紧了一些,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笑道:“大哥,你也不要跟他生这么大的气。陈继盛也不容易啊。只不过他太急了一些而已。”
陈忠却是极为不爽的啐了一口,“他娘的,元庆,他急,不能拖累咱们和大帅啊。这就要年关了,却要弟兄们飘在这冰天雪地里,跟着他们瞎折腾。若是任由陈继盛乱来,我怕就算大帅也……”
李元庆摇了摇头。
依照毛文龙的精明,自然比陈继盛冷静万倍。
到了此时,他应该也发现了后金军的心思,他们并不愿再与明军主力纠缠,加之快要过年了,儿郎们的心思,也很那聚集到这场战事上啊。
这场仗,若是顺利拿下了镇江城还好,若是拿不下,那……
但此时,没有见到毛文龙本人,李元庆也无法揣测毛文龙的心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大哥,此事,还是等大帅到了,咱们再做决断吧。”
陈忠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啊。”
…………
五日之后,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初九,毛文龙姗姗来迟,抵达了李元庆和陈忠的海边营地。
事实上,从十一月底,毛文龙便已经感觉到了形势有些不对劲,便离开了铁山,率本部朝李元庆这边开拔。
铁山距离海边营地虽是不远,但这些时日天气恶劣,本部人马又多,却又没有太多牲畜,这行军速度自然也提不起来。
一天二三十里,已经是儿郎们的极限了。
营门外,李元庆和陈忠率领一众麾下将领,亲自迎接毛文龙抵达。
看着毛文龙冒着风雪、骑着战马过来,李元庆率先单膝跪地,“末将长生岛总兵李元庆,恭迎大帅顺利抵达!”
陈忠和身后一众将官瞬间在风雪中‘哗啦啦’跪倒一片,“恭迎大帅顺利抵达!”
毛文龙一愣,万没想到李元庆竟会行如此大礼,眉眼不由瞬间舒展开来,一路的沧桑疲惫,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来,亲自扶起李元庆,“元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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