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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钟多了,大部分将领都被亲兵连扛带抬的架回了驻地休息,张攀和陈~良策却是留了下来。
一间十几平方的民房内,点燃了几个火盆,门口被厚厚的布帘子遮住。
李元庆、陈忠、张攀、陈~良策四人,正坐在房内,吞云吐雾。
今夜,四人看似喝了不少酒,但其实各人心中都有数。
尤其是张攀和陈~良策,他们两人对今夜,更是格外的看重,自然不可能喝醉。
古巴雪茄的味道本来不错,但房间小、人数多,四杆老烟枪,房间里很快便烟雾升腾,云山雾绕。
不过,在这里肯定是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的,这房间,仅是肉眼所及之处,至少有四五处透风。
“元庆,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我老张都站在你这边。亲兄弟,不说二话。大帅他,他老了啊!”
良久,张攀率先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云山雾绕中,抬头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却并未着急表态。
陈~良策道:“元庆,按道理,这个时候,我老陈来开口,其实不太合适。但现在,本部是个什么样子,大帅是个什么样子,元庆,你心里应该也有数。元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老陈也不说虚话,不管你想做什么,你只要招呼我老陈一声!”
陈忠忙道:“老张,老陈!你们这是想干啥?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让元庆为难么?”
张攀道:“老陈,你个狗日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知道弟兄们过的什么日子?”
陈忠没想到张攀在这个时候居然敢顶他,不由有些火大:“老张,你这是啥意思?该你的分子,我陈忠少你一分了?你他娘的还嫌不够乱么?”
陈~良策忙出来当和事佬:“老张,老陈,都先少说两句。咱们现在是商量着解决问题,而不是找麻烦不是。都是老弟兄,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谁不知道谁?可别伤了和气。”
在李元庆辽南商行的体系中,陈~良策其实已经落到了核心阶层的外围,但他却是仅次于核心阶层的外围核心。
加之陈~良策也是老字号了。
当年,在天启元年,毛文龙率部奇袭镇江之时,李元庆和陈忠突袭到镇江城门外,正是陈~良策率部打开了城门,引领着李元庆和陈忠直捣黄龙,将佟家来了个瓮中捉鳖。
此时,陈~良策是以参将职、兼任东江本部都司,与张攀平级,与陈忠和李元庆也都是老相识,他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也正合适。
陈~良策发了话,陈忠和张攀自然也不会再纠缠,不给他陈~良策面子,都是沉默下来。
李元庆扫视三人,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片刻,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蒂,有些嘶哑的道:“大哥,张大哥,陈大哥,弟兄们的好意,我李元庆都记在心里。不过,在此时,谈这些,为时尚早啊!”
李元庆说着,站起身来,打开了旁边的窗户,片刻,一阵冷风,席卷着从外面吹进来。
登时,室内空气一新。
张攀道:“元庆,我和老陈,都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此时此地,大帅怕也是身不由己啊!元庆,别人我张攀说不上,但我这两千多兄弟,能到现在,可都不容易。我可不想把他们的性命,当做儿戏!”
陈忠看着张攀,片刻,不由长叹息一声:“哎---!”
他当然明白张攀的苦衷。
多少年了,张攀一直想外放而不得,虽然在本部中,他主管后勤物资,看似有不少实权。
但多年的老弟兄,陈忠又怎的能不了解张攀呢?
若是为了发财,何必要在东江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死死坚守着?去宣府、去大同、去宁夏、去延绥,岂不是更好?
更不要提,东江‘家大业大’,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些物资,都是血汗,他张攀又怎敢过手太多?
尤其是还有毛文龙的亲侄子毛承禄盯着呢。
在场之人,皆是身经百战之将,不论是陈忠、陈~良策,还是张攀,谁又能看不出来,李元庆此时的战略,才是最稳妥呢。
但毛文龙这边有朝廷压着……
陈~良策道:“元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有些话不合适,哥哥我却也忍不住,得说出来了啊。元庆,你是咱们东江的骄傲,是咱们东江的根骨!若没有你,大帅怕也很难有今天。但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元庆,若是不早些决断,夜长梦多啊!!”
李元庆看了看陈~良策,又看了看张攀和陈忠,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大哥,张大哥,陈大哥,你们所言,元庆又岂能不知?不过,大战将至,咱们内部却贸然生事端,这绝非是幸事。大帅待我若父,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会贸然乱来!不过----”
李元庆话锋忽然一转:“三位哥哥也不太过用担心,在之前,我已经与大帅达成了妥协!此役,咱们可提前筹谋,各自驻守各地。张大哥,陈大哥,若是本部粮饷紧缺,你两部粮饷,算我的!”
张攀和陈~良策登时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李元庆这可绝不是毫无准备啊!不由都是大喜啊!
张攀道:“元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事,已经至此,我和老陈,在大帅那边,恐怕是……所以,这场仗,咱们必须得赢!”
陈~良策也是重重点头,“元庆,这么多年了,哥哥我一直软啦吧唧的!这一回,哥哥我也硬气一回!你尽管放心,明日的军议,哥哥绝没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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