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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黄色和蓝色的后金军士兵像是潮水一般、快速退却离去,整个明军战阵,登时也像是泄了气的红色皮球,仿似要一下子卸去了所有防备。
因为~~,他们实在是连欢呼庆祝胜利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边,残阳如血。
赤红色的晚霞,将整个天地的颜色映衬的有些说不出的狰狞。
明军战阵这边,一直到鞑子的尾队都撤出了明军战阵百多步外,这才有人开始反应过来,阵地里零星的传出了死后余生般的欢呼声。
“驴球子的!这些狗鞑子还真是狠啊!老候,你没事吧?”
明军战阵右翼,满桂一屁股坐在了身边一具鞑子马甲尸体的胸口上,有些吃力的看向了十几步外,还在发呆的候世禄。
满桂此时浑身血污,头盔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发髻都被人削掉了一半,说不出的狼狈。
不过,因为有李元庆送的一套精甲护身,满桂身上皆是小伤,就算狼狈,却并没有致命伤口。
但另一边,候世禄可就比满桂惨了不少。
他身边,零星散落着至少百多具他的亲卫亲兵的尸体。
他本人身上,也有些不成模样,后背和大腿,有几处伤口,还隐隐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血迹往外渗。
此时听到了满桂的呼喊,半晌,候世禄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液中却尽是鲜血。
“我艹他娘的狗鞑子啊!他们难道真的不是人嘛?老满,我刚才都以为,我老候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
候世禄说完,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就算与弟兄们、与狗鞑子的尸体躺在一块,他却也毫不在意。
满桂忽然一笑,用手中钢刀,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缓缓扫视周围的场景。
这里已经逼近了关宁军中军的核心,背后不远,就是袁督师的指挥台。
但就是在这里,背后又有着京营大量鸟铳手的拼命支援,他们拼尽了性命、几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是刚刚勉强……勉强啊,勉强抵御住了鞑子简直像是疯狗一般的攻势……
甚至,满桂当时都有了一种错觉,他们已经不行了,鞑子只要稍稍再用些力气,就能突破他们这道最后的防线,从而~,直接杀入到关宁军的腹心。
这也是满桂有生以来,面对的最为恶劣的一场恶仗!
要知道,满桂和候世禄他们,可是在午时中刻、达素的几个牛录顶上来之后,才参与的战斗啊。
但连他们都已经这般,那就更不要提,顶在前面的祖大寿和曹文诏了。
这场战役的艰辛程度,简直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此时~,后金军主力虽已经退兵,但满桂却是清晰明了的知道,鞑子还是有不少余力的,哪怕这仗再稍稍多持续一刻钟呢,很可能,此时的局势,就不像是现在这么简单了啊……
这时,候世禄的爱子候拱极急急奔了过来,一看到他爹竟然躺在了地上,躺在了尸体中间,刹那间,他的眼泪便止不住的翻涌出来,“爹,爹,您没事吧?爹!”
“你哭个球子的!你老子还没死呢?”
看着宝贝儿子像是真死了亲爹一般,就要滔滔大哭,候世禄忙一下子从地上翻坐起来,抬手便给了候拱极的后脑勺一巴掌。
但候拱极不怒反喜,忍不住用力跪倒在候世禄身边,低声抽泣不止。
事实上,在之前时,候拱极也一直护卫在候世禄身边,准备跟狗鞑子血战到底的。
但到了最后,眼见时局已经不明朗,候世禄果断的将候拱极打发到后面,要他负责与中军联络事务。
这名义上虽然好听,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候世禄在为他的宝贝儿子留后路,他要准备死战殉国了。
按说在这般状态,鞑子刚刚退兵,可绝不是放松、懈怠的时候。
只是~,这场恶仗,实在是太过惨烈艰苦了……随着鞑子主力的撤军,所有人,仿似一下子被抽干了最后的精气神,谁都没有了太多的力气,再去思量其他了。
战阵左侧,祖大寿简直是如获大赦,仿似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了,几乎再没有半分力气。
刚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抵不住鞑子了,他亲自留下来断后,让祖大乐带着他的两个儿子突围。
毕竟,他若战死,在这般局势,便是皇上和朝廷,也不能再要求他们祖家什么了。
总得给祖家留一丝血脉啊。
万幸,万幸啊。
鞑子在最关键的时节,竟然退兵了……
高台上,袁督师也是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双手和双腿,根本无法控制的在下意识颤抖。
他的后背,他的整个身体,简直就像是洗了冷水澡一般,早已经被冷汗湿的通透。
这场仗,真是……
右翼。
便是一向充满了无限斗志的曹文诏,此时,却也像是被放了气的皮球一般,用力的靠在身后的土墙上,浑身血污,嘴巴不断的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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