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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督师的态度很柔和,言语也比较风趣,底下诸将登时响起来几声善意的笑声回应。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愚钝的傻子,被袁督师的几句温言软语便给糊弄住,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将目光聚集到了空旷的毛文龙的座位上。
对面,陈忠虽然很急,很想急急起来质问袁督师毛文龙的下落,但李元庆这边没有动作,陈忠一时也不敢冒头,怕坏了大事,只能是干着急般的抓耳挠腮。
李元庆当然注意到了陈忠的动作和急切。
此时,毛文龙既然不在,再加之外面关宁军的周张,以及袁督师简直仿似破天荒一般的态度,李元庆心里基本上已经坐实了他的判断,毛文龙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啊。
如果放在进帐前,李元庆怕早已经暴起,必定要将腰间宝刀的刀锋,指到袁督师的脖颈上,质问毛文龙的下落。
但此时,李元庆反而是更加冷静。
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暴躁狂怒,绝不是解决的办法,说不定还会将事情越搞越糟糕。
尤其是~~~,李元庆也不知道,此时在座的东江军主要将领之中,究竟有没有人,已经被袁督师搞定。
如果从理论上来讲,此时,但凡是在座的东江系列将领,必定都是东江的既得利益阶层,应该是属于毛文龙坚定的支持者。
但凡事并无绝对。
东江资源本就有限,萝卜不少,但坑却不多。
尤其是东江的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曾经的右协一派,没有出现便已经夭折的左协也是一派,也包括亲李元庆的辽南一派,毛承禄他们中军这一派,甚至毛承祚亲兵这一派。
大大小小的山头,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他李元庆不发声,却也不能放任整个节奏被袁督师牵着来走。
‘大势’这顶大帽子,倘若玩的溜了,怕是比钢刀利刃更甚百倍啊。
李元庆看向了斜对面的尚可喜。
尚可喜本来正在一直恭敬的看着袁督师,因为毛文龙的位置正处在一排最上首,站在他这个角度,并看不到毛文龙的空位,他一时并未发现太多异样。
但尚可喜可不是傻子,他很快便注意到了李元庆极有深意的目光。
这时,袁督师却笑道:“李军门、陈军门、陈副将几人,与本官皆是老熟人了。那便不用太多介绍了。那~~,便由这位将军开始介绍吧。”
袁督师笑着指向了沈世魁。
作为毛文龙的姻亲,实际上毛文龙的老丈人,沈世魁虽然比毛文龙年轻不少,但这个翁婿的名分却是实打实的。
本来,沈世魁看到毛文龙居然不在,而且已经快要开宴了,毛文龙还没有好,沈世魁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焦虑。
他虽然‘独霸’旅顺,算是东江的另一大强力支点,但沈世魁心里很明白,他在东江的根子并不够深,不满意他的、嫉恨他的人,大有人在。
就算心里着急,他也只能暂时把这个疑惑压在心里,先回答袁督师的‘厚爱’。
忙恭敬起身道:“回督臣的话,卑职是旅顺都司、东江参将沈世魁。”
袁督师笑着捋着下颌的胡须点了点头,“不错,很不错。沈参将真一表人才啊。”
“督臣谬赞,卑职诚惶诚恐啊。”
沈世魁忙又恭敬一礼,这才谦卑的坐下来。
袁督师又笑着看向了张攀。
张攀忙也恭敬起身,介绍自己。
袁督师又是几句难得的赞美勉励。
而这时,尚可喜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元庆眼神的含义,脸上一时充满了无法言语的红晕。
尚可喜此时已经非常明白,李元庆已经把这选择权,交给了他。
上天入地。
是与李元庆更进一步,还是……一下子掉队,就全看他此时的选择了。
这时,已经轮到了尚可喜上首的铁山都司毛有俊介绍自己,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尚可喜牙根子狠狠一咬,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的时间了。
“卑职铁山都司毛有俊,见过……”
这边,毛有俊还没有说完,尚可喜却是大跨步的站起身来,竟自走到了中间,恭敬对袁督师一礼道:“督臣,卑职有个疑问,还请督臣解惑!”
“小尚?他要干什么?”
“尚可喜这厮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么?怎的敢在这时候顶撞督臣?这分明是让督臣下不来台啊?”
“这是怎么回事?”
帐内诸将登时一阵低声议论。
毛有俊的脸色一时也涨的通红,尚可喜这厮,这分明就是不给他面子,将他视作无物啊。
但此时,陈忠却是已经明白了李元庆的心思,不由偷偷的对李元庆竖了个大拇指。
李元庆这手段,简直是‘隔空打牛’啊。这真是……
但此时,李元庆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并不去理会尚可喜,更没有理会这边的陈忠。
陈忠登时也气定神闲起来,慢斯条理的活动着脖颈,发出一声声‘咔咔’的脆响。
袁督师这时也反应过来,淡淡笑着看着尚可喜,眼神却说不出的凛冽,笑道:“这位将军,你又是何名?又有什么疑问要问本官?”
尚可喜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强自平复着胸腹中的澎湃,恭敬一抱拳道:“回督臣的话,卑职是鹿岛都司、游击尚可喜。敢问督臣,我们毛帅此时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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