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庆忙连连拱手行礼,寒暄一番,进了客堂。
这时,李元庆已经有些明白了张氏和沈氏的用意。
果不其然,奉上了茶水,又聊了几句家常,张氏有些拘谨的笑道:“李军门,妾身虽是妇道人家,但这些年来,却也久闻李军门的大名了。包括这些天,妹妹也跟妾身说到了李军门的种种爱护。李军门,对此,我毛府上下,感激不尽。”
张氏说着,忙起身来,深深对李元庆一礼。
这边,沈氏,还有五六个毛文龙的家眷,都算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忙都跟着张氏一起,深深对李元庆行礼。
而张氏身边,今年才刚刚十岁的毛承斗,忙也恭敬跪倒在地上,用力对李元庆磕头,“大兄,承斗给大兄磕头了。”
李元庆的眼睛微微一眯,片刻,忙道:“夫人,这~,这怎的使得?还有承斗,快快请起。”
都是毛文龙的女眷,李元庆也不好去搀扶,忙伸手将身边最近的毛承斗扶起来。
毛承斗长的很白净,虽有毛文龙的轮廓,但比毛文龙要秀气不少,眼睛天真无邪,看上去很是纯净,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很讨人喜欢。
毛承斗本来还想跪着,但他这小屁孩,又怎的敌得过李元庆的力气?
片刻,便已经被李元庆扶起来。
张氏这边,见礼节已经到了,这才袅袅起身来,笑道:“李军门,这几日,妾身本早就想邀请李军门过来做客,只恨妾身不甚染了风寒,身体有恙,此时才稍稍康复,还请李军门切莫见怪。”
李元庆忙拱手笑道:“夫人太客气了。毛帅对元庆恩重如山,犹若慈父,毛府的事务,自是元庆的事务。夫人若是再这般客气,底下的兄弟们,怕是要戳元庆的脊梁骨啊。”
张氏笑了笑,“李军门,老爷在世时,妾身曾多次听老爷提及,李军门是最重情谊、最为值得托付之人,此时能得见李军门,妾身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啊。”
张氏今年怕是已经要五旬,但她保养的不错,很是白净,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虽然她眼角的鱼尾纹有些遮掩不住。
此时,她虽然在看着李元庆,但李元庆却是一眼就看出来,张氏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慌张,有些不太敢直面李元庆。
片刻,李元庆忙笑道:“夫人,为毛府分忧,是元庆的荣幸,更是元庆的福分。”
说着,李元庆小心试探道:“夫人这边,可是~,可是有事情?只要在元庆能力范围之内,元庆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元庆话音刚落,张氏这边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沈氏这边忙知趣的带着其他几个女眷,小心起身来,施施然去了后堂。
毛承斗也恭敬对李元庆磕了个头,小心离去。
张氏扫视左右,见众人都走了,眼泪登时再也无法遮掩住,一时简直犹若涌泉,又是深深对李元庆一礼道:“李军门,此事,此事妾身本不想麻烦您。可是,可是现在,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李军门,在此时,也就只有您,可以帮到妾身,帮到承斗了啊。”
张氏说完,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李元庆面前。
李元庆此时已经隐隐摸到了张氏的用意,但却仍是被张氏这动作吓了一大跳。
此时,李元庆也顾不得避嫌了,忙伸手将张氏小心扶起来,“夫人,您,您这怎的使得啊?元庆这样怕是要折寿啊。夫人,您先别着急,先坐下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您慢慢说,元庆好好听着。”
李元庆小心将张氏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亲自伺候她喝了几口茶水。
半晌,张氏这边这才好了一些,眼泪却依然止不住的涌落出来,哀声道:“李军门,您也知道,老爷就承斗这么一个儿子,承斗本该继承老爷的功勋官身。可,可现在,朝廷,朝廷竟然要剥夺承斗的功勋官身啊。李军门,妾身和承斗,毛府上下,皆是老弱妇孺,此事,又,又当如何应对啊……”
李元庆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他与崇祯皇帝这边,已经达成了妥协,按道理,崇祯皇帝就算着急,力保袁督师,怕也不会把手这么急的伸向毛文龙这边。
毕竟,李元庆已经与他在这个方面,有了足够的交流。
但看张氏这言之凿凿,已经六神无主的模样……
“夫人,毛帅功大于国,此时形势虽稍有复杂,但此事~~,朝廷还没有完全的公论。夫人是从哪边,听到的这些消息呢?”
看张氏这低眉顺目的模样,包括她刚才竟然着急的给李元庆下跪,李元庆心中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
空穴必不来风啊。
张氏虽是毛文龙的正妻,但她不是一个有魄力、有决断的人,此时却如此慌张,必定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
但此时~~,无论是朝廷、还是坊间的小道消息,并未有在这方面,有所流传。
更何况,李元庆相信,崇祯皇帝就算混~,却也绝不可能会犯这么混的错误。
“啊?”
张氏闻言不由一愣,忙道:“李,李军门,这个消息,在坊间已经流传开来了啊。而且有鼻子有眼,皆是言之,老爷有谋逆、拥兵自立之嫌,朝廷此次将老爷的家眷招入京师,就是,就是为了……为了之后发配教坊司啊……李军门,还有承斗,承斗他还是个孩子啊……”
说着,张氏简直悲痛欲绝,身形都有些不稳,眼看就要翻白眼了。
李元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忙用力掐了张氏的人中几下,又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安抚道:“夫人,此事,元庆这边并没有得到消息呢?或许是谣传也未可知啊。夫人,您先别着急,身体要紧啊。承斗还需要您的照顾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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