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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今晚兴致很高。
就像是那句老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依照皇太极的宽阔胸怀,他并不畏惧打败仗,更不会因为一时的败仗便退缩了、一蹶不振,最为关键的是,打了败仗却找不到原因,这才是令他最惊悚的。
尤其是李元庆此人,行事表面虽似是平稳,实则乖张起伏,眼睛准,下手狠,简直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一口把他吞下肚去。
但此时,岳托和济尔哈朗在杨家坳子的胜利,就仿似黑暗中骤然被点亮了一支火把,让他一下子看到了光亮,感受到了温暖,也找到了他之前因为些许保守、而犯下致命错误的根源!
与李元庆这种枭雄对阵,固有的架势自然要的,但更关键的,却是要发挥出他们大金的优势,而不是被李元庆来牵着鼻子走。
一顿晚宴,简直宾主尽欢,几乎所有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但宴后,皇太极却是将范文程留了下来。
宽阔的官厅内,烛火随着夜风微微飘摇,整体温度虽依然有些热,但却并非不能让人接受。
只不过,范文程此时的后心深处,早已经被冷汗湿的通透。
古人言:“做贼心虚。”
此时,他范文程虽不是贼,但某种程度上,这却比做贼,让范文程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
“范卿,此役,你以为如何?”
皇太极此时的心情已经明媚了不少,又恢复了他的从容气度,笑着品了一口杯中香茗,慢斯条理的吸了一口雪茄。
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岳托和济尔哈朗此役,着实是打的漂亮。不仅打出了我大金的威势,更是让我大金走出了泥沼,着实是功不可没。”
皇太极笑了笑,“范卿,你不必如此紧张。吾前些时日,的确是有些火气。不过,到了此时,吾很多事情都想开了。放松点。”
“呃?谢,谢大汗。”
范文程微微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更为紧张。
皇太极此时已经恢复了状态,那,那他会不会看出自己这边的破绽?
但转瞬,范文程也想明白过来,他和李元庆的交往,只是在神韵层面,两人在切实利益上,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往。
即便皇太极派人去查,也绝不可能查到什么东西。
倘若他再这般紧张,反倒才会坏了大事。
忙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多想。
皇太极一笑:“范卿,你以为,我大金此役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既然这般问,心中必定是有了数,他必须要顺着皇太极、捋着皇太极的思路来走,稍微夹杂他的一点‘私货’。
沉吟片刻,忙恭敬道:“大汗,奴才以为,此役最大的关键,便是为我大金找到了一个门路。一个攻破李元庆防线规整程度的门路。李元庆和长生营的守御能力虽是极强,但此时这般规模大战,他身边的小杂鱼却也不少。奴才以为,咱们此时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李元庆身边这些小杂鱼清除。小杂鱼虽看似无用,但这却就像是一汪水,若是没了小杂鱼,大鱼们怕是也不好活。”
皇太极笑着点了点头:“范卿,你所言不错。吾也是这个思量。你可有什么好计策?”
范文程忙恭敬道:“大汗,奴才惭愧。奴才此时还有些未曾从大胜中缓过神来,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思量。”
“呵呵。”
皇太极一笑:“范卿,既是如此,你便好好休息休息。这些时日,你也辛劳了。若是有了什么好思量,尽快禀报与吾。”
“谢大汗。”
走出了皇太极的官厅,范文程身上已经犹若雨下,整个身体就仿似浸泡在了水中。
回到他的住地,他忙小心关死了房门,脱光了衣服,像是条死狗一样,躺在床上的凉席上出神。
公允一点来讲,皇太极绝对算是不世出的明主了。
不论各方面,他总是能将臣下照顾周到,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可惜……他毕竟是异族啊。
尤其是,皇太极本人虽是不错,但诸多的后金王族却是……
范文程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他只能强迫自己去想李元庆,李元庆这种枭雄,面对此时的困局,究竟该做出如何选择呢?
…………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但塔山铺李元庆的大帐内,却依然亮着烛火。
对李元庆而言,杨家坳子此役,其实根本无关大局。
纵然有所损伤,但伤的不过是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而他们一直是辽南的‘外围’,跟李元庆虽有很多牵扯,但却并不够深。
哪怕他们两部打光了,李元庆有钱有人,随时都可以再培养出新人来。
但~~,张攀和陈~良策的‘试水’,却是为李元庆敲响了一记警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时至此时,后金军可绝非是小门小户,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国家啊。
想用一两战便将其击溃,又怎么可能?
便是当年鼎盛的蒙古人,击溃金朝,也是历经了几次苦战,那还是金朝已经式微的情况下。
像女真、蒙古这种游牧民族,与他们‘争地’,其实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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