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来的时候,也不进殿,只是站在梅花树下。退了所有人,静静的站着,看着那傲雪枝头的红梅,想着那一日大火之中,决然而去的容颜。
林含雪远远的站着,静静的看着。
若说这宫里头还有这么一隅之安,那便是这梅花树下。
睹物思人,他想的是谁,林含雪心里清楚。
可出了漪澜宫的宫门,外头的人谁都不会明白。
因为他是皇帝,皇帝注定要雨露均沾,后宫不可有独宠也不会有专宠。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可得到之后才发现,舍去的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天下可再得,江山可重来,唯有这人呢……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有孕,皇上还来这儿,旁人还以为林家如此得宠,怕是又要眼红了。”林含雪撑着伞走到了皇帝边上。
雪落在伞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类似那一日火烧梅园的响声。
“这有什么不好?”李勋回头看她,“林家得宠,秦家就不敢对你们下手。”
“皇上这话骗骗姐姐倒也罢了。”林含雪无奈的看他,“臣妾又不是傻子。”
李勋一笑,“也是,忘了你这七窍玲珑之人,什么都知道。”
“后宫唯有临安宫一处有孕,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皇上可曾想过,旁人若是不敢动皇嗣,未必不敢动我姐姐?”林含雪搀着他往寝殿走去。
进了门,解了披肩。
二人坐在棋盘前头,不见儿女情长,倒似良师益友。
寝殿内温暖如春,依兰奉茶之后,悄然退下。
“你想说什么?”李勋问。
“臣妾都听说了,皇上给了晋王府一道赐婚的圣旨,晋王殿下也受了。”棋子落下,林含雪抿一口茶,凝眉瞧着眼前的李勋,“这苏娴回来得古怪,皇上不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可即便如此,皇上却多此一举的给了一道圣旨,似乎有些其他的蕴意。”林含雪放下杯盏,“身为皇上的谋士,臣妾不得不提醒皇上,自古多情空余恨。”
“不管是不是她,终是晋王府的人,皇上若是深陷其中,来日怕是要把江山都折进去。这宫里头的事儿,还没了结,皇上就念着宫外的私事,这可不是您的作风。”
李勋面露不悦,但也没有吭声,冷然落下棋子。
“今儿贵妃娘娘回到丹阳宫,便把自己关在了寝殿内,不许任何人进出。”林含雪聪慧的转了话题。
“朕为何不知?”李勋凝眸。
“贵妃娘娘没有传召太医,也不许他人窥伺。”林含雪轻叹,“怕是姐姐这头,动了手脚。她身边的林慧乃是前朝公主傅云华的乳母,这事儿宫里头的人都知道。”
语罢,林含雪看了李勋一眼。
提起傅云华三个字,李勋没有恼怒。
她这才继续往下说,“若臣妾是贵妃娘娘,要想出这口气,定是要从林慧身上下手的。”
李勋棋子落下,“秦家若是跟你林家斗起来,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皇上是天子,制衡才是皇上该做的事情。要么看着两败俱伤坐收渔人之利,要么两厢保全再调转头对付皇上的劲敌。如今动林家还是动秦家,对皇上而言都是不利的。”林含雪笑得温柔。
李勋点点头,表示赞同,“首当其冲,应该铲除雍王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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