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觉得自己此生最狼狈的样子,都被她一人所见。他遇见她的时候,他当了生命里唯一的一次逃兵,在那鲜血淋漓过后,他终是……
还记得那时候她扯着脖子,插着腰,然后端着公主的架子骄傲告诉她,她叫“傲雪”。
他鄙夷的翻了白眼。
她却说,她出生的时候下着大雪,她就是傲雪而生,有何不可?
他只道她在唬他,却一不小心把这两字记了一辈子。
“你在想什么?”桑榆问,之后一脸鄙夷的打着趣儿,“瞧着你这出神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想着旧情人呢!”
李朔笑出声来,想起了当年的傅云华,想起了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傲雪”的野丫头。
“笑什么呢?”桑榆也跟着笑出声来,“你说,你这心里头是不是藏着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儿。”李朔仿佛心情大好,“你小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倒是与我讲讲。”
桑榆微微一怔,“你不与我说说大梁使团?不说雍王李珩?怎么想起说这些了?”
“想更了解一些。”他兴致极好。
她想了想,“有是有,但当时也没觉得有多出格,毕竟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细想起来,她原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哪怕烧了皇宫,打碎了皇帝的琉璃盏,甚至于跟着一帮臭男人打马球,踢蹴鞠,乃至于狩猎,都不会有人敢多说半句。
虽然在外人眼里,这些都很出格,足见她的骄横跋扈。
可彼时的少年秉性,哪里容得她想那么多呢!
直到后来,她在马球场外遇见了李勋。第一眼,她便觉得这少年人很有眼缘,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俊朗的脸上凝着抹不开的阴郁,叫人看着就生出想要保护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执意嫁给李勋,然后执意送他离开了京城。如果不是父皇及时让人拦住了她,她也许会成为李家起兵祭旗的牺牲品。
“你呢?”桑榆转头问李朔。
“幼年入敌营,险些被杀。”他盯着她,“后来我只能遥望京城,想着终有一日我会重新踏入京城。”
“你做到了。”她将琴套重新套好,“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你李家的。”她转身往琴架走去。
他起身从身后抱紧了她,她抱着琴,他抱着她。
“我恨过李家所有人,但后来我想通了,恨带来的只有杀戮。”桑榆深吸一口气,“如今我想要的只是安稳,不求荣华富贵,惟愿温酒促膝,得一世长安。”
“我可以给你。”他抱紧了她,“信我。”
“若是不信,就不会站在这儿了。”桑榆任由他抱着,“皇伯伯那头,我暂时去不了,免得苏娴发现了皇伯伯的踪迹,反而对皇伯伯不利。”
“延辛已经安排妥当,有意无意的告知了胡王。”李朔抿唇。
“谢谢。”她有些无奈,“我放弃了复国大业,并不代表大燕傅氏的其他人会这么想。利州,罗刹门,还有多股势力,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得做好长期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李朔点点头,终是松了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