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术士还是可以感觉到对方好奇的眼神一直在小臂徘徊,他大概弄不明白这把刀子是怎么固定在那儿的。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那位女士更加担心起来,术士可以感觉得到,她甚至想要在拥挤的车厢里保护术士,没注意到正有一只丑陋的手伸向她的后方但就在下一刻,一个男人凄惨地哀嚎起来,车厢里的人在尖叫中迅速退避,留出了一个很大的空白。
术士与那位女士被推挤到角落里,但他们还是能够从肩膀的缝隙里看见那个男人,他蜷缩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大声喊叫着,那种声音在这个平和的世界已经很少见了——几个父母更是遮住了孩子的眼睛——那只曾经得到过不少好处的手从中指与无名指的地方被撕开,狰狞的裂口一直被拉到小臂,黄褐色的皮肤浸润在血里,筋肉翻卷,就连白森森的桡骨都清晰可见。
有人在喊叫着,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找寻着可能的刀子,但没人会去注意一把正在被收起来的钥匙。
不一会儿,车厢的地板上已经到处都是肮脏的血迹,甚至流向门与地板的缝隙,没人想得到一个人身上竟然有那么多血,那个男人也终于感到了恐惧,他挣扎着想要按住伤口,但从一开始,它就注定了要带来死亡——他的眼睛里失去了凶狠的光,转而向周围的每一个人投去哀求的目光。
地铁从这一站到那一站只要三分钟,但就这三分钟,就让一个强壮的男人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道他在陷入冰冷的黑暗有没有后悔过,不,他或许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他也许并不认为这是多么过分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都这么干,对于他来说更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他被抓住过,但多半都会平息在他凶狠的逼视与威胁下,任何一个胆敢揭穿他的女孩不但要遭受肢体上的羞辱,还要忍受于精神上的攻击——当然啦,这都是她们不好,她们穿的那么少,难道不是有意促使别人犯罪么?他甚至可以颠倒黑白,辱骂对方丑陋,矮小,有狐臭,来证明自己根本不会看中这种目标。
但这些都是在说谎,他知道,他选择目标从不在乎她穿多穿少,也不在乎她是漂亮还是丑,他只是想要那一瞬间凌驾于他人的快gan罢了。
有时候他还会得到附和,虽然更多的时候他也会挨揍,或是被警察拘捕,但那又怎样呢,几百元的罚款,几天的拘留,而那些被他羞辱的女孩,一样要遭受不小的损失,她们要请假,要损失工资与奖金,也许还会遭到流言蜚语的袭击,以及噩梦的纠缠,他对此再清楚不过。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要付出那么沉重的代价——完全不对等,不合情理,更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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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件事情,术士和那位女士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挂号窗口已经拉上了窗帘。
“我们先去吃饭吧。”那位女士说。
术士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那位女士的视线分明落在一个镶嵌着大块玻璃的窗户上,那儿悬挂着烤制过的鸭子和熏肉,看上去非常好吃。
那位女士先走开了一会,留下术士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一张轻薄的,写满了陌生文字的菜单,有些有图片,有些没有,但就算是有图片,术士也几乎认不出那是什么,他观察了一下旁边的人,发现他们会在一排排文字前方的空格里打勾,然后就会有人把这张纸收走。
他正在努力研究菜单——他想要吃那种肥滚滚的鸭子,但他只看到了青色、白色与黄色的东西,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寻求帮助的时候,一个陌生人直挺挺地向他走了过来。
他向术士出示了什么,而后啊啊地叫了几声,拿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纸,还有一张有图画的纸。
从发音就能听出这家伙根本不是哑巴术士试了试笔尖,不如羽毛笔的合金笔尖尖锐,但只要力度得当,一样可以刺穿那只碍眼的手,但这样,这张菜单会被污染得不能看,还没找到鸭子的术士犹豫了,而就在他难得地迟疑不决,而那家伙开始不耐烦地晃动纸牌的时候,一个侍者走过来,客气地把他请走了。
术士拉了拉那个侍者的衣角,指给他看那只鸭子,侍者指给他看,但那个图片分明就是一盘子花瓣样子的肉片术士很想让他知道曾经欺骗他的人有何下场,但那位女士已经干脆地在上面打了勾。
鸭子好吃极了。
为了这只好吃的鸭子,术士在与那个还在店外徘徊,眼睛中满是怨恨的骗子擦身而过,几秒钟后人们的惊呼声又一次在他们身后响起。
“今天是怎么回事啊”那位女士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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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赫玛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画上了第二十八条线,然后在上面画了一顶小小的帽子——代表他可敬又可悲的导师。
克瑞玛尔的恶名又上了一个等级,这次被他陷害的可不是一个学徒或是弟子,而是一个导师。
“克瑞玛尔”在回去自己的房间时,有人告诉他,他已经荣幸地升了一阶,他有了新的房间,还有一名为他处理琐事的学徒。
他的新导师还提醒他说,他可以用他的召唤法阵为自己召唤一只小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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