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首领,也是这艘船的拥有者解释说,虽然七十七群岛与格瑞纳达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但问题是,从格瑞纳达启航,到七十七群岛,其中的天空与海面几乎全都被红龙与巫妖瓜分,魔法充斥着这里,海风与潮水都受到了限制,船只所能使用的风力与暗流在这里起到的作用都只能说是微乎其微,他们依靠的只有人力,还有储存了魔力的符文,但符文珍贵,只能在必须的时候使用,所以船只的航行速度会变得非常缓慢。
事实确实如此,等他们远离了格瑞纳达,再也看不见陆地,船只就像是凝固在了海面上,终日都是一模一样的灰白天空,赤色海面,看不到大鱼,也看不到海鸟,在船上,就算是最大胆的弟子也不敢相互斗殴,他们都是红龙的后裔,掌握的最快的就是火焰与雷电的法术,平时只能说是玩笑的争斗,在这里就会酿成巨祸,他们都只是平庸之辈,在茫茫大海中没有船,没有陆地,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非常渺茫。
但他们总要有发泄的地方。
克瑞玛尔记得术士的话,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熟悉法术,每当夜晚降临,术士就会与他在黑暗中会面,教导他,也从他这里了解一些现在的情况。
“我那里呢?”克瑞玛尔忍不住问。
“如果说你在担心我,”术士说:“我只能说完全多余,我干得好极了。”最少的,因为游戏和肉松卷造成的赤字都填补上了,现在他正在努力争取车厘子的自由权。
除了没有魔法,也因为没有魔法。
“我怎么总是有点心慌呢”克瑞玛尔喃喃道。
“错觉。”术士坚定地说。
“我的内衣在第二个抽屉里。”
“嗯哼,我知道。”术士迅速地回答说。
“你连内衣都没有。”
“术士不需要内衣。”术士说:“我们有长袍,非常体面。”
“只要不飞起来,或许。”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术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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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克瑞玛尔要感谢术士对长袍的审美偏向,他虽然也喜欢blbl的东西,但更喜欢拿在手里把玩而不是佩戴在身上,长袍上也很少有纯装饰性的刺绣,而且相对于术士们热衷的红袍,他更喜欢黑色,所以他在家里宅着的时候,虽然总是套着一件黑色的长衣服,但看上去还不像是个异装癖,只能说有些怪异。
当然,现在克瑞玛尔对此一无所知,他需要一件内衣——这里没有超级市场,没有针线,他也没有布料,除了那些会自己扭动与喊叫的空白卷轴,他也不想让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皮直接碰触这具暂时归他使用的身体,他试过,虽然皮肤足够坚韧,但脆弱的地方还是有些脆弱,每天晃来晃去的感觉真是令他觉得不太安全。
他记得那些奴隶里似乎有女性。
克瑞玛尔走出舱房的时候,除了他的小魔宠阿斯摩代欧斯忙不迭地拍打着双翼,落在他肩膀之外,竟然没人注意到——学徒与弟子们都聚集在船尾,兴奋地呼喊着,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关心发生了些什么,他只要去问商人的首领要一件内衣就行了——希望他有,但惨叫,一个人的惨叫声还是把他带了过去。
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从他的身上飞起来,落在一个最外围的学徒脖子上,在克瑞玛尔没能阻止之前给了他一口,学徒叫喊起来,他身边的人笑嘻嘻地转过头来看,发现来人是克瑞玛尔的时候立刻站直了身体,恭敬地行礼,低头,他的动作就像是落入水里的石子,寂静的涟漪瞬间扩散,一个接着一个的学徒与弟子为克瑞玛尔让开了道路,克瑞玛尔走过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根系在船首像上绷得笔直的绳索,绝望的喊叫声还在持续,克瑞玛尔迟疑了片刻,挥动手指,无形的仆役将绳索拉了起来,他看到了。
只剩下了半个的人,腰部之下都没了,不知道被什么撕裂或是吞噬,还活着,在甲板上痛苦的扭动着。
要到之后的很多天,克瑞玛尔才能回忆起那个奴隶的脸,他在克瑞玛尔投下的火焰中燃烧。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不真实感,像是CG,或是投影,但克瑞玛尔知道不是,他能够嗅到潮湿的烟气,也能听到最后那声宽慰的尖叫,他走到船尾,就能看到那半个模糊的黑影,他很好地控制了力量,火焰没有对船体造成伤害,黑影是水汽与油脂形成的,不知道为什么,总也没办法清除干净。
学徒与弟子们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威慑。
是不是威慑,克瑞玛尔根本不在乎,就像另一个位面的术士也不会在乎那个客户是否愿意给他那份契约,他在学徒与弟子的心惊胆战中安静了几分钟,就再一次走出房间,召唤了商人的首领。
格瑞纳达也有游戏,十方棋,但对于普通的格瑞纳达商人来说,虽然他们或许也有来自于龙裔的尊贵血脉,但也已经稀薄到与凡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步,他们没有资格玩十方棋,因为十方棋的棋子全都是巨龙,相对的,精灵的星盘也不是他们能够玩儿的。
他们会和人类那样打纸牌,或是投掷骰子,克瑞玛尔提出要和他们玩纸牌的时候他们没有拒绝,也不可能拒绝。
商人们一开始还在猜对方想要什么——珍贵的施法材料,还是灵魂宝石,又或是精金秘银?说真的,这反而让他们松了口气,他们只担心克瑞玛尔的胃口太大,大到他们必须用于七十七群岛交易的货物弥补亏空,这可不行,幸好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克瑞玛尔只想要奴隶。
这就简单了,这些奴隶并不重要,不然商人们也不会拿他们来安抚术士塔的学徒与弟子们,他们的存在意义与牲畜差不多。
克瑞玛尔只用了几小时就让所有奴隶的所有权换了主人,他丢下纸牌的时候,奴隶还有二十七个,而在出发的时候,他们最少有五十个,短短几天,就有二十三个人死了。
留下的奴隶,当然,不包括锁在船底划桨的四十个奴隶,居然全都是女性,她们都很年轻,容貌即便不说姣好,也可以说是秀丽可爱,那个被当作了鱼饵或是赌注的奴隶可能是最后一个男**隶。
克瑞玛尔让她们服侍自己的时候,她们的喜悦溢于言表,甚至流下了眼泪,很明显,那些回不来的人已经给了她们答案。
这些或许只能被称之为女孩的奴隶们几乎不敢离开克瑞玛尔的身边,虽然晚上除了几个幸运儿之外其他人还是要被关进船舱,但能够见到阳光,风,得到短暂的自由她们就心满意足了,而且有了克瑞玛尔做主人,她们的饮食也得到了保证。
她们有了庇护,曾令她们恐惧的视线转向了商人们,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好几个,对此他们可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他们也是这么看着别人去死的。
商人们越发地不安,幸好此时船只终于进入了七十七群岛的领域,赤色从海面上缓缓褪去,海水从赤褐色变成灰黑色,从灰黑色变成完全的黑色,零星的岛屿从船只边缘划过,上面只有灰白色的沙砾甚至岩石,比格瑞纳达的海边还要死气沉沉。
自从进入这里,气温就陡然下降了很多,甲板上结了冰,船帆上覆盖着细细的白霜,人们走动的时候嘴里不断地冒出白色的雾气,那些奴隶们被克瑞玛尔赶去与牲畜住在一起,免得被活活冻死,毕竟辉石不是她们有资格享用的——这时候克瑞玛尔又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那就是与牲畜一样,船上的辉石也所余无几了,难道七十七群岛上会有辉石与食物补给?
这可不太可能,毕竟七十七群岛上就连灰袍也寥寥无几。
而就在这时候,商人的首领突然大叫起来——一座就在他们前方的小岛突然喷出了火焰,随之升腾而起的烟尘顿时覆盖了半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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