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使用者可不仅限于男性。”亚历克斯说。
“男女平等,”里卡多说:“大人,男女平等。”
“那个流浪剧团呢?”伊尔妲问。
“他们向瑞芬去了,”里卡多说:“我觉得他们到这里来大概就是为了发笔横财。”
“你手里应该还有雕像,”亚历克斯说:“既然这是一笔横财。”
里卡多露出了货真价实的痛苦神情:“就在你左边,诗人,走过去十来步的地方。”
亚历克斯走过去在倒塌的立柜里找到了一个匣子,匣子上的法术防护已经被魔法箭矢的余波破坏,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它,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魔像,他回到里卡多面前,将魔像抵到他的鼻子下面:“你真不知道它们会带来什么?”
“带来什么?人类的本性,诗人,”里卡多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外来者的上上下下:“这儿是亚速尔的尖颚港,盗贼、术士、魔鬼与恶魔的乐园,你觉得我们会在乎那些百无一用的玩意儿吗?!”
“你的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里卡多勉强地说道:“我曾问过那个人,这种雕像是如何制作的——他说用到了生命之水。”
只有精灵的两处圣地——翡翠林岛与银冠密林才有生命之水,这是精灵的神祗安格瑞斯赐给他们的恩惠,三百年前精灵还很慷慨,施法者们总能用各种方法弄到一点用于制造魔法用具、药物和施法,但如今生命之水重新出现在尖颚港并且被用在这种魔法雕像上,实在是令人吃惊,也不怪精灵们一路追踪至此。
那个人应该就是刚从罗网里逃脱的那条小鱼。
伊尔妲还在沉吟,亚历克斯的视线重新回到里卡多身上,里卡多突然一阵毛骨悚然:“你不能杀我,”他喘息着说:“我是盗贼之神葛兰的牧师。”
“看上去不像。”亚历克斯说,一时间里卡多都不知知道他在说笑话还是在说真话。
“伟大、睿智、无所不知的葛兰与曾经的伪神玛斯克不同,”里卡多小心地斟酌着用词:“他用严苛的标准来挑选自己的牧师,并要求他们小心谨慎,恪尽职守,但在其他方面并不要求我们与他的信徒有所区分,”他说:“您可以打开我的衬衫,您能看到葛兰的圣徽。”
伊尔妲用长弓的末端挑开里卡多的衣襟,在苍白的皮肤上看到了一条盘曲如蛇的绳索,绳索抬起的部分是一根手指,躯体由无数赤色的沙点组成,从上而下地稀疏直到无:“是盗贼之神的圣徽。”伊尔妲说。也是“砂砾”盗贼公会的标志,但能够将圣徽烙印在身上,除了牧师无人可行。
在这个被众神注视的世界里,想要冒充一个神祗的牧师或是祭司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尖颚港对盗贼之神葛兰意义非凡,他当初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就是这里的公会首领,里卡多能在这个位置上,若说他不受神祗宠爱简直就是个笑话。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伊尔妲问道:“是留在这里,还是直接去瑞芬?”尖颚港的传送阵可传不到海峡的另一边,他们也许还能找到那个信奉阿芙拉的吟游诗人。
亚历克斯拔出里卡多腿上的箭,伸手拂过伤口,血立刻被止住了。
“去瑞芬,但没有我们,精灵,”他说:“我习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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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在翌日的正午结束,云层打开,阳光再度投射在船只的桅杆与帆布上,尖颚港苏醒了,街道和酒馆里都开始吵闹起来。
与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到访时相比,这座港口繁荣了很多——无论亚速尔大公与“砂砾”盗贼公会的较量与妥协持续了多少年,这里总算有了一个可遵循的律法,哪怕这种律法并不能彰之于口,却仍旧引来了无数敢为了几分利润甘愿舍弃性命的商人。
好人里卡多继续在钝头酒馆的石头吧台后面擦拭心爱的银酒杯,偶尔在炉床里炖只鹅,没人敢问他那两位特殊的客人去哪儿了,他的笑容蕴含了太多危险的成分。
“一点小小的损失,”他心平气和地告诉自己,“比起性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在他的眼睛无法看到的地方,两艘商船扬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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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点东西吗?”“飞羽号”的船长提着一篮子无花果问道,她是个罕见的女性船长,虽然两鬓已经染上了一丝风霜,但看上去还是精神奕奕,活力十足——她只穿着一件朴素的羊皮紧身上衣,帆布的长裤,踩着木底的靴子,腰间系着一条铁链,链子上挂着她的武器,一柄蒜头铁锤。
她曾经很美,这么说是因为有三道犹如利爪造成的深刻伤口横过她的面颊,翻曲的伤疤让她面孔变形,但她还是有着一双温柔似水的褐色眼睛,左边的眼角纹着一滴灰色的泪水。
这代表着她是苦难之神伊尔摩特的高阶牧师。
尖颚港桅杆林立,但能保证里卡多不会第二次被精灵的六棱箭头贯穿的也只有寥寥几艘船,这位女船长就是其中的一个。
伊尔妲侧过头看了看篮子,挑出一枚紫得最漂亮的无花果。
“你在想什么,你的朋友?”女船长问,那晚她也在钝头酒馆,后来好人里卡多与那两位客人同时离去又回来,她就猜测其中可能发生了点什么,直到里卡多把精灵带到她面前,请求她把这位贵客带到瑞芬,另一个人却上了胖子敦敦的船。
胖子敦敦是沃金的信徒,要说他有多么恶毒也不太对,但如那个绿眼睛的年轻人——他在敦敦眼里可能就是一尊能够行动的黄金雕像。
“他不是我的朋友。”伊尔妲无精打采又有些气恼,更多还是不解地说:“他拒绝了我的友谊。”
一般而言,孤身在外的旅行者在遇到同一或是相近阵营的同伴时,总会结伴而行,好避免孤独与疲惫带来的危险。站在伊尔妲的立场来看,他们的初遇虽然有点不太愉快,但接下来的配合不算默契也算成功,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如此戒备与疏远。
女船长想了想:“但你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也许你们会再见面也说不定。”
“我并不怎么期待,他是个难以接近的人。”伊尔妲说,然后改变了话题。
“和我说说瑞芬如何?船长,我没有去过那里。”
“瑞芬啊,”女船长说:“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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