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打着官腔说到:“原地休整,一会儿吃饱喝足继续出发!”随后,使劲闻了闻,追问道:“你们刚才去哪儿了?身上这么臭!”
矮个子雇佣兵一边擦着身上的黑褐色粘液,一边说:“额滴神啊,刚刚那些虫子太吓人咧!额们木命滴跑,幸好在墙边发现咧一个大缸,额们就爬进去躲着咧,这臭烘烘滴东西就是缸里地。咦,太臭咧!”
墓里怎么会有大缸呢?我心想,八成是雇佣兵形容错了,休息一下我得回去看看,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黑牛一直惦记着他那半块黄金编钟的真假,也有返回的意思,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决定吃点东西再回去瞧上一眼。
黑牛让雇佣兵拿出他们背包里的食物分给大家,都是些压缩饼干和牛肉干之类的东西。这一晚上我们体力严重透支,急需补充点能量,一通狼吞虎咽之后,不免口渴难耐,此时,我们才发现,身边竟然连一滴水也没有了。
心理暗示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越是没水,心里就越想喝水,就越会觉得口渴难耐。焦虑开始在每个人心中蔓延,我生怕这种负面情绪会影响大家的士气,咽了口唾液,鼓舞道:“各位别灰心,咱们这是在大山腹底,还怕没有山泉水喝?黑牛你去把咱们那个军用水壶捡回来,待会儿遇到冰凉清冽的山泉水,每人痛痛快快喝他娘的一大壶!”
黑牛嚼着牛肉干,拍拍屁股去捡水壶。我们仅有的一个军用水壶被高墨离盛了我的血,用完之后扔在不远处的墓墙边。黑牛将其捡回来说道:“老苏说得对,一会有山泉水了大伙儿都灌它满满一壶!”
这种方法果然凑效,大家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焦躁了。顾奕芯嚼着饼干微微笑了一下,似乎看出了我望水止渴的小伎俩,她肯定知道,一般大墓里都会极力保持干燥,怎么会有山泉水呢?
康教授醒了,吃力的直了直腰四处看着,显然是在寻找康万全的身影。我想着怎么编个瞎话骗他一下,如果实话相告怕他受不了打击。黑牛眼疾嘴快,递给康教授一块压缩饼干,顺嘴说到:“别找了,康万全那孙子是你幻想出来的。老爷子,你说你想谁不行,偏偏想那个油嘴滑舌、心狠手辣的家伙,险些把老苏一刀扎死,得亏了小哥出手快。”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康教授捶胸顿足的重复着这两句话,显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生硬残酷的事实,只是一时还缓不过情绪来。
我上前安慰他道:“我很理解康万全最后为什么会持刀威胁我,他只是不想消失罢了。他是抓着你的手走的,最终,他心里有你这个叔叔。你也无需过分悲伤,叔侄一场,毕竟还有个情分在。”康教授听罢顾自黯然垂泪,也不肯进食半点东西。我怕照此下去他会垮掉,话锋一转说到“老爷子,你不是研究了半辈子,一直都想找这座益州刺史墓吗?如今我们已经在墓里了,你怎么反而没有斗志了?只顾着替康万全悲伤,却忘了分析这种机关背后的意义。”
康教授经我这么一说,终于缓过神来,说到“小苏你说的对,这么诡异机关的设计者一定是李少君,这从侧面证实,益州刺史墓和李少君有着直接的关系,我可能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我和黑牛已经填饱了肚子,准备去看看雇佣兵说的那个大水缸,转而又想,就我俩这点儿考古学问,加起来都不到及格线。怕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我喊康教授一起过去瞧瞧,康教授满是好奇的答应了。
雇佣兵等人的藏身之处就在离玉石巨门不远的墓道左侧,我调整头上的战术射灯,让其亮度最大化,只见墓道左侧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青铜鼎,这个鼎的造型颇为奇怪,整体一人半高,身长腿短,鼎身四周刻有浮雕和铭文,其三足如鳄鱼的腿一样粗短雄壮,似有负载万斤之势。
康教授围着青铜鼎转了两圈,感叹道“国宝,真是国宝啊!这是西周时期的青铜巨鼎,这种鼎一般祭祀的时候用来盛放祭品,其造型和工艺是以往出土的青铜鼎所不能比拟的!”
黑牛呲着牙花子问我“老苏,这东西好不好往外弄?我认识一个美国的汤姆李,专门儿收这玩意儿,并且价钱高的让人眼晕!”
我没好气的回答到:“你丫得先搞台起重机来,这青铜鼎怎么也得上吨,就算弄出去咱也没地方放!”
康教授听到我说的话,一边研究青铜鼎,一边批评我思想觉悟低,告诫我倒卖文物是犯法的。
黑牛见不得他那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怼道:“老爷子,你就典型的自己是猴,还笑话别人脸上长毛,那两块双兽噬马纹金饰牌难道不是文物?”
康教授脸上一阵青紫,不再说话,我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忙岔开话题说到“那个,高墨离好像认识篆书,我喊他过来瞧瞧这铜鼎上的文字。”
高墨离闻声赶来,看了一下鼎身上的铭文,皱了皱眉头,说到:“这上面有一部分是篆书,讲述的是:这个铜鼎置于通往冥间的山洞里,用来祭祀黑虎山的山神,这种祭祀每三年举行一次,以求山神庇护周边数十万山民。剩下的好像是一些咒语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康教授听罢,连连称赞高墨离学识渊博,说有时间一定要好好交流一下。高墨离没有接话,屈膝一下子跳上青铜鼎,用战术射灯照着鼎里面。我看着他的身影,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到底什么来历?
黑牛用脚踢了一下铜鼎,问我“这么说,这黑虎山里还住了个山神爷?但是神仙怎么会住在通往冥间的地府里呢?”
我看着鼎身上凸起的青铜纹路,除了篆字,符咒还有浮雕。其中一处浮雕用粗旷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虎身蜥头的怪物,很多人对着这个怪物行跪拜礼,怪物前就放着一个如此形状的青铜鼎,想必,这上面所记载的就是当年祭祀的场景。我指了指铜鼎上的这处浮雕回答黑牛:“你好歹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思想怎么还这么封建,所谓山神,无非就是这个体型巨大的凶猛野兽或者蛇鼠巨蜥之类的东西,古人思想多未开化,故而认为那些超大的动物为神。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黑牛赞同道“伟大的思想总是不谋而合,我刚刚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管那山神是何种猛兽,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就化为尘土泥沙了,何惧之有。”
康教授扶了一下眼镜,以一种奇怪的论调说到:“不是所有的事物都会遵循所谓的科学规律,这世上,有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却真实存在着。”
康教授的话让人摸不着边际,但是,我们也懒得纠缠了,继续讨论下一个问题:周朝的祭祀铜鼎怎么会出现在西汉益州刺史墓里呢?可能是建造这座地宫时正好挖到了祭祀铜鼎,由于某种原因放置在了墓道里。
黑牛用狼眼手电筒照了照墓门,问道:“老苏,这个鼎放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作用?”
我想了一下,说到:“要说作用,倒还真是有。鼎在风水中有“藏风聚气”、“辟凶煞”的作用。易经六十四卦,卦爻为,巽,上离下木,木上有火,五行属木。卦辞曰:“鼎,元吉,亨”,意思是只要是所占问到鼎卦的,便是很吉力、吉祥、大顺之意。青铜鼎起初是帝王在祭祀时用来装盛进贡给上天贡品的器物,后来就演变成为庙宇正门用来调节磁场的神器,现在民间一般将它放置于厅堂之中。之所以放在这里,可能有两个原因,一者是,这座墓的整体格局磁场需要调节,将青铜鼎放置在这个位置上,可以使墓里的风水达到最好的形势;二者是,这个铜鼎本来就在这个地方,修建陵墓的人实在是懒得搬了,就顺便让它呆在原地。”
我们说话间,高墨离已经踩着青铜鼎的边缘,伸出工兵铲在铜鼎里打捞起来。一股恶臭随着他的搅动四散开来,我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忽然,看见高墨离手臂抖动了一下,随即用工兵铲铲出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那个东西圆形有孔,孔里还往外流着黑色粘稠的液体。我细看之下不由得一惊:这他娘的是个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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