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她是真的怕了。
“有人陷害我,有人告诉我陛下今日来此,她是要陷害我!”庞玉瑶也不装崴脚了,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胡乱喊叫。
“哦,陛下在此处的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你可还有同伙?”楚亭林和景岳接连问道。
“说出来也许会饶你不死。”楚亭林又加上一句。
见对方似有松口的迹象,庞玉瑶勉力挣开禁锢她手臂的侍卫,忙不迭的大声说道:“是谢斓,谢斓告诉我的。三日前,我在酒楼遇到她,她告诉我说陛下会来皇觉寺参拜已故孝慈皇后,让我来此处等候陛下!并不是我要来了,是她让我来的!”
她语无伦次的反复辩解着,也不管自己的话是否符合前言不搭后语。
“她让你到此处等候?”景岳一怔,似乎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见陛下?”
楚亭林轻咳一声,见景岳疑惑的朝他望来,不觉轻轻一叹。也只有这个不解风情的呆子才能问出这个蠢问题来。
“总不会是来告御状,为谁申冤的吧。”楚亭林懒洋洋的一抬手,众侍卫退下。
庞玉瑶再也顾不了要保持风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腿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抖。香附连滚带爬的过来扶她,主仆俩抖成了一团。
楚亭林只觉得好笑,不过也感叹庞玉瑶为了见皇帝一面,可谓费尽心机。他摸了摸下巴,见她这般执着,他差点都要感动了,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呢?
景岳却仍旧揪着不放,问庞玉瑶:“谢斓是谁?”
“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怪不得朕唤你们不来。”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众人背后传来,侍卫齐刷刷的行礼,仿佛砍倒了一片竹林。一名年轻的锦衣男子正穿过跪拜的人群,缓缓朝这边行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装女子,年纪都在二三十岁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皇帝看了看狼狈地坐在地上,已经完全傻掉的庞玉瑶主仆,扭头看向楚亭林和景岳,面露问询之色。
楚亭林率先上前一步,笑着回禀道:“这位庞姑娘听人提起,说陛下要来寺中进香,便想着许能有机会一睹圣颜。谁知因绕了远路上山,此刻已精疲力竭,于是向下官等求助。臣正打算让人用软轿送庞姑娘一程,没想到却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瞥了楚亭林一眼,心说这人又在使什么坏心?
此刻已顾不得弄脏裙子,伏跪在地长拜不起的庞玉瑶面上已经红得能沁出血了。
说好的巧遇呢?说好的英雄救美呢?她好好的落难千金的形象怎么变成了莽撞村妇?此刻的她肠子都悔青了。
“你来安排就是了。”不过是些微末小事,皇帝自不会上心。待要离去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问道:“方才你说是谁告诉她朕要来此处进香的?”
景岳拱手:“是个名叫谢斓的。”
皇帝缓缓扭头望向一脸懊悔的庞玉瑶,竟似改了主意一般,提步朝她走了过去。
庞玉瑶不敢置信的扬头望着眼前微微朝她俯身的皇帝,听他声音温柔的问道:“你说说看,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什么?”
起初庞玉瑶没听明白,皇帝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庞玉瑶的心在此刻重新燃起了希望,将那日如何在酒楼遇到谢斓,谢斓又如何告诉她皇帝在三日内必会到皇觉寺参拜的事,全都复述了一遍。
庞玉瑶面生红晕,趁机表白道:“妾素来仰慕陛下,满心都想亲眼见一见陛下,这才抛却寻常礼仪,特意跑来求见。还望陛下宽恕。”
她此刻委顿在地,裙摆似花瓣一般层层展开。这条裙子可是她精心挑选的,若在风中起舞,将比飞燕的留仙裙更加飘然若仙。如此刻这般展开,亦是绮丽非常的。
她娇羞若西子捧心,皇帝竟比她听说的还要年轻俊美。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俊美五官,再配上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那是久在高位,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才会有的气度,总结下来,实在是只有“华贵逼人”四个字可以形容。
这就是皇家威仪吗?
“山中寒凉,派人小心送庞姑娘下山。”
听到皇帝的吩咐,楚亭林看了一脸惊喜的庞玉瑶,当即应是。
回程的路上,景岳问楚亭林:“那个谢斓究竟是什么人?陛下怎的不派人去审问一下,看她为什么会知道陛下的行踪?”
楚亭林“噗嗤”一笑,道:“你还在惦记这事呢?”
景岳一瞪眼,事关陛下安危,他回京后就接下了羽林卫,身上责任重大,万事都要防范。
楚亭林轻拉缰绳,慢慢介绍道:“她是中书令谢安的长女,琅琊王刘信还是太子时,她差一点就当上了太子妃。此女运气不佳,否则现在也是一国之后了。听说她貌比西子,曾被誉为‘京师明珠’。因为琅琊王的缘故,她耽搁到至今未嫁人,也算是红颜薄命了。”
景岳道:“原来如此。不过琅琊王是罪有应得,幸好这位谢姑娘并未嫁她,否则那才是运气差呢!”
楚亭林笑了笑,“确实如此。”
“可她是如何猜到陛下行踪的呢?连我都是昨晚才知道的。”景岳不解。
“陛下仁孝,天下皆知,今日会前来祭拜其实并不难猜测。”
“看来此女还是个聪慧的?”
“是呀,是个聪慧的。”
楚亭林微微一笑,这位谢家大小姐确实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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