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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帐中步出,他身穿玄色大氅,虎步龙行,身材比随行跟出帐篷的诸人要强壮许多,好似一尊铁塔。他的眼神带着染满风霜的坚毅,一举一动无不带着军人的挺拔和果敢。
他遥望京师方向,许久未动一下。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年轻的男子,明眸秀眉,颜若舜华,额前箍着一条精致的朱红镶珠抹额,愈发衬得他眉目精致,颜若好女。他轻声说道:“父王,我们明日就能入城了。”
这一年的九月二十日,太后寿诞前三天,分布在各地的大大小小十几名藩王全部到达京师,来为太后贺寿。
京师一时间比往日更热闹上几分。
到了二十三那日,庾太后在宫内举办宴会,遍请群臣以及家眷,当然更少不了将各路藩王奉为座上客。
藩王们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血缘上却都是皇亲,遂以国礼减半相待,由魏王和楚亭林负责接待。
谢斓和母亲谢太太也受到邀请,谢太太及其他贵妇人和王妃们坐在一处,谢斓等重臣之女则坐在公主郡主们那一堆里。开宴后,歌舞杂戏不断,席间气氛热烈非常。
皇帝不过稍微坐了坐便走了,留下太后和藩王们联络感情。藩王们纷纷向太后敬酒献寿果,送太后的礼物早一日便送入了宫中,今日不过是走个形式,仅呈礼单。
这礼物也全都送得很巧妙,依次念去,有的贵重有的寻常,大多是中规中矩。谢斓觉得太后也挺辛苦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皇帝出面笼络藩王,对他们送的寿礼挨个赞赏,且对每一位藩王的赞赏都不重样,着实挺为难她老人家的。
琅琊王坐在人群之后,很不起眼,也无人上前与他攀谈,一直在独自饮酒。
其他藩王有美有丑,有的气质通透,人也随和;有的谨慎恭顺,唯唯诺诺。除了琅琊王无人敢靠近外,临淄王据说封地最为富庶,此次送的寿礼也最为贵重,席间说话也中气十足,对上前敬酒之人来者不拒。
还有一位也十分打眼,便是来自北方燕地的燕王。这位藩王在北方虎据雄兵,治军严厉,连对治下的百姓也行军法管制,为人略有些严苛。为此还曾被御史参奏,说他御下过严,百姓有怨怼之声。燕王呈奏辩解说北地苦寒,若非如此,恐百姓南逃,边关难守。
此人双目如鹰隼,神情肃穆,几乎不曾笑过,胆小一些女眷都不敢朝他的方向望。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欣赏燕王世子的美色。
这位燕王世子年约十七八岁,他从一进殿开始,就吸引了一众目光。
听说他是燕王世子后,众人几乎不敢置信。比对了一下燕王的模样,大家纷纷猜测已故的燕王妃定是位上等美人,否则生不出这样美貌的儿子来。当即便有人拿他和同殿的周琅,楚亭林和景岳相比,都说不分高下。
却说坐在谢斓身边的是一名娇滴滴的小美人,谢斓觉得她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谢斓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否曾在哪里见过她,只是觉得她的眼睛似曾相识。
小美人朝谢斓使了个眼色,起身朝殿外走去。谢斓心说莫非她真的认识我?便也随后跟了出去。
到了殿外,那小美人止住脚步,朝谢斓莞尔一笑,燕语莺声道:“谢小姐可还记得我?”
谢斓摇了摇头,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摇头道:“不记得了。”
“我叫冯怜儿。”小美人自我介绍道:“我们多年前曾在宫中碰过面。”
谢斓略一思索,还真的想不起来了。
冯怜儿笑道:“我当年对谢小姐可是印象深刻哩。”
说完后,她又神秘一笑,上前两步凑近了说道:“陛下到花灯会是去见你的吧?”
谢斓恍然大悟,她就是那天在巷子里主动去抱皇帝的娇小少女!皇帝说她是歆平大长公主的女儿,是皇帝的表妹,也是一位郡主。
冯怜儿微微挑了挑眉毛,一双春水眸泛着媚光,别有深意的望着谢斓,说道:“我当时刚回京师,还诧异非年非节的,怎会有花灯会?听陛下说起,原来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她说着便亲热上前,拉住谢斓的手,道:“今后还望姐姐多对关照。”她眉目含情,娇小的身子在宫灯的映照下妩媚多姿。
谢斓抽出手来,轻声道:“想必郡主误会了,灯会的事情与我并不相干。”
她不再理会这个冯小怜,也不管她双目中露出的神情有多惊讶,转身就朝殿内走去。这个女人明明做的是和庞玉瑶庾丽华之流差不多的事,却还装作一副要与她交好的模样。比起这样的,还还更愿意和庞玉瑶说话。
她听说过前朝一些秘闻,有些官眷甚至身份高贵的贵妇,为了虚荣或是荣华,会找机会接近帝王。她们虽无名分,却能利用美色换些实惠,而她们的丈夫一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享受妻子带来的恩惠。
甚至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像历史上刘子业和刘楚玉那样亲兄妹厮混的典故也并不少见。权利是最好的春’药,管你什么人伦纲常。
丝竹乱耳,听着心烦,不知道冯小怜是不是去找皇帝了,一直没有再回到席上。
谢斓多饮了几杯,胸口发闷,不多时,又走出殿外透气。
被风一吹,她觉得有些眩晕,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紧接着,她只觉得手臂一暖,有人在身后将她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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