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铭应一声,脸上露出微笑。
张瀚的后宅也向来是八卦的中心,算是重灾区,三个夫人各有经历不同,总的来说常夫人和孙夫人都算是大家闺秀,常夫人是舅家表妹,又是富商,身份配当初的张瀚绰绰有余,孙夫人身份也不差,孙安乐是大矿主,当年的高炉比和记的还多几个,手下矿工好几千人,在灵丘也是垛垛脚满城震动的大人物,要不是和孙家搞好了关系,张瀚在灵丘的发展未必就有多顺当。只有三夫人杨柳是婢女出身,不过现在也生了儿子,在张府的地位算是坐稳了。
对这些,张子铭知道不少,不过从来不刻意打听和宣扬,和那些喜欢说上司八卦来显示自己离核心圈子很近的浅薄人相比,他要老成的多了。
张瑞显然也知道张子铭的为人,也没嘱咐什么,只叫他先等着,又是急匆匆的忙活去了。
这时院中喧嚣起来,不少人站着往外看,甚至有很多感觉攀得上关系的人跑了出去。
几十个丫鬟仆妇簇拥着几个夫人从正门进来,小雨未停,人们都打着伞,夫人们的脸庞都看不清楚,只看到几条曼妙的身影。
张瀚在这方面也是没有太多忌讳,不象他这样身份的人,若是京师勋贵和部堂高官的内眷,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进入庭院,被这么多人围看和打扰。
张子铭没有往上凑,他感觉这样做的话就大失颜面了,简直毫无男子气概。
一阵喧嚣过后,仆妇丫鬟们簇拥着几个夫人进了内院门,张子铭倒是和众人一起站在檐下,观看着几个小公子。
最大的张彬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并且坚决不要妇人抱。可能是受了父亲的影响,所有人都知道张瀚对儿子是放养的,在生活照顾和待遇上都可以用寒微来形容,最多是小康之家的待遇。而且张瀚最讨厌儿子在妇人堆里厮混,小张彬已经正常在外院游玩,只有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回内宅,张瀚只要在家,就会带着儿子做一些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平时就是张学曾和常进全等长辈带着玩儿,很多人说起再过两年长公子就能读书,张瀚的意思却是五岁之前就是玩乐为主,最多弄些拼图游戏和识字的积木培养起兴趣,然后再读和记学校的教材,那些大明蒙童启蒙的东西,比如晦涩难明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类,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这些事情,给外人一种相当正面的感觉,最少张瀚是身体力行,对儿子毫无骄纵的意思,或许有些儒生出身的部下会感觉将来不读经少主会走上邪路,但大多数人都没有这种想法。
所有的和记内部或外围的核心,几乎全部是商人或是以读书人经商,没有人喜欢未来的少东主是一个纯粹的儒生。
这一次连张子铭也跟着说了几句夸赞三位小公子的话……眼前这几个小子谁也弄不清楚到底谁会是未来的掌舵人,张瀚太年轻了,最少在二十年后,众人可能才会知道到底是谁接班,在此之前,只能一视同仁。
喧嚣很快过去,这时从左侧院子里走出来一群人,周瑞和吴齐等人立刻带着部下将这边的人群隔断开来了。
为首的就是张瀚与佩特林两人,都是显眼的大高个,佩特林更高一些,不过他的身形在俄罗斯人中不算壮实,背也有些佝偻,看起来就是和张瀚差不多高了。
会谈人员是两边都五六个,都是最核心的人员,近来开市在即,两边都加快了细节方面的谈判,俄罗斯人虽然没有一毛钱的现金,也没有一个连的正规军派过来,但态度还是相当的强硬和傲慢,这是俄罗斯人的特长,虚张声势,擅长以强大的国势压人,不过从佩特林等人的脸色来看,这一次在和记这里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虽然不能说脸色难看,但也绝说不上有多高兴。
两边握手告别,由于和记这边多半不懂俄语,俄罗斯人也多半不能说汉语,两边一直是用蒙语来沟通,张瀚用熟练的蒙语对佩特林道:“就是这样,我们双方的贸易绝不能有利于一方而损害另一方,合作则双赢,争斗则双输,希望贵方能明确意识到这一点,每一方都想赚取更多的利益,但要符合实际,我方的条件基本如此了,没有再多的商谈余地,希望下一次会谈,双方能正式达成共识,签定约书。”
佩特林等人默然点头,他们都感觉是遇到了强悍的对手,和记在谈判时态度相当温和,从不如俄罗斯人那样穷凶极恶的叫嚷,也不口出威胁,但一旦涉及底线则毫无商量余地,连一个字都不拿出来和俄罗斯人讨论,面对这样的对手,佩特林等人感觉需要挥舞大棒而不是虚言讹诈,可惜的是俄罗斯人在漠北这里实在缺乏真正的实力,最少相比和记还是差远了。
佩特林面露狡黠之色,说道:“我听说贵部出动了一部份军队去讨论一个不听话的蒙古人部落,也听说那个部落相当的强大,我们俄罗斯方面感觉贵军可能未必很快获得胜利,持续不断的战争可能会对贸易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为了迅速平定叛乱,使局面安定下来,我们俄罗斯人可以临时组建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哥萨克,在半个月内参加战斗……当然,前提是贵方的军队愿意停驻等待。”
马多夫这时嚷嚷道:“我建议贵方的军队等待,当然我们不是怀疑贵方军队的战斗力,事实上去年的红袍军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听说这种精锐强军数量相当的少,而与此同时我们的哥萨克也有不逊于贵方红袍军的战斗力,而人数可以召集到两千人,张大人,请不要固执,请接受我方的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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