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火落赤和额麟臣,还有俄木布洪等人,不管名义上是俘虏罪囚,还是保留济农或大汗的称号,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就是和记的臣属,包括他们自己也完全明白。其地盘和牧民完全落入和记的掌控之中,所有人受到直接的统治,包括这些名义上的贵族也是一样。
还有白洪大台吉和巴林等部的那些台吉们,他们介于被直接统治和漠北三汗自立之间的地位,和记暂时还没有直接统治的打算,但这些小部落的人都明白,被直接统治是迟早的事。
更心怀犹疑的是倒霉的科尔沁人,他们被极少的猎骑兵加蕃骑就打了个落花流水,知道这事的蒙古贵族心中竟也是隐隐有了羞耻的感觉。
曾经纵横欧亚所向无敌的蒙古人居然成了这样的菜鸟,一群林中野人加上少量的和记兵马就能正面击溃大量的蒙古马队了,这叫人情何以堪。
很多有识之士都有一种感觉,和记对科尔沁的统治会更严厉,也更精细。
这使得上上下下的科尔沁贵族们为此而不安,但和记的主力已经赶上来,近卫龙骑兵团和少量的猎骑兵,加上悍勇善战的蕃骑,少量的兵马都能打的科尔沁人没有还手之力,更不要说这些主力也已经出现在科尔沁人的草场上了。
不管明安或奥巴台吉他们愿不愿意,现在他们也得出现在受降城里。
科尔沁人肯定是最痛苦的,他们和女真人联姻十几年了,自己家的女孩子嫁在沈阳城里,也有不少台吉娶了女真人的格格,很多台吉带着丁口牧群跑到女真人那边,努儿哈赤总是盛情接待,台吉们也有很多愿意留下来的,两边的交情好的要穿一条裤子了,这个时候背叛,不要说将来女真人肯定要算帐,自己心理上的一道坎都不容易过。
一群蒙古人汇进了更多的蒙古人的人流中,到了城中央附近又一股股的分开了。
大家的情绪都有一些燥动,来的最早的是顺义王,这个小胖子几乎就是跟张瀚前后脚过来的,据说天天跟着张瀚,小尾巴跟班似的。要是成年人大家一定痛骂,可俄木布洪还没有成年,对张瀚一口一个叔父,不管是和记的人还是蒙古人都算接受了顺义王的这个姿态,张瀚本人当然也很愿意,不管怎样,俺答汗的嫡系子孙在蒙古人中很有号召力,比如当年卜失兔汗危险的时候,北边的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都伸出援手,火落赤和额麟臣也是一样,还有白洪大台吉也出手相助,换了林丹汗却是墙倒众人推,从这里也能看出做人差距引发的不同后果了……
除了顺义王无所谓外,别的台吉们都舒服惯了,受降城再大也不是自家的地方,何况城中以汉人和军队为主,蒙古人处于绝对的从属地位,有一些人早就习惯了,比如炒花台吉还是天天喝酒,诸多台吉们只要愿意,到炒花那里总会有碗羊奶酒喝,不愿来的炒花也不去请,这个统兵四十年的老台吉,现在已经悠悠然如修道中人。张瀚听说之后也笑着夸说炒花台吉悟了,特别叫人拨了一笔款子过去,以备炒花银钱不够使。
很多台吉就不如炒花这么悠然了,很多人来的早了,一个月下来屁事没有,每天就在受降城附近闲逛,这么多人把附近的猎物都打完了,然后每天闲的蛋疼。
蒙古人会玩的花巧实在太少,翻来覆去的只是那几样,汉人士大夫和贵族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太多了,这帮鞑子差了好几千年的文明差距。
在硕磊等人进城之时,很多各部落的台吉派人过来打听消息,一听说是漠北的大汗到了,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的人都相当漠然,对此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硕磊和诺尔布,衮布等人也不在意,到了张瀚所居的府邸之外,果然见到了军装独特的侍卫人员,按和记的规矩给门上留了牌子,由军政司的人安排好了两个大汗和众多随员的住处,到了傍晚,里头并没有传来接见的消息,硕磊对两个伙伴笑道:“这很正常,我估摸着今天也不会见,正好,我们回去商讨一下,看看怎么把握这一次见面的机会。”
看到衮布和多尔布都有些不开心的样子,硕垒想了一想,低声道:“原本不能叫人感觉我消息太灵通,但其实我也知道天可汗现在在忙什么……有不少人从大明的蒲州赶过来,听说都是天可汗的长辈尊亲,他们劝他息兵罢手,把兵马撤回大同那边去。”
“这怎么可能?”衮布是见识过张瀚手腕的人,他瞪圆眼睛,说道:“天可汗怎么会同意?一统草原,现在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呵呵。”硕垒干笑几声,说道:“汉人的事情,麻烦的很哩。现在里头可能在吵,我们不要在风头上撞进去,这是好事。”
这么一说,很象是在“闹家务”,蒙古人对这事可不陌生,从阿里不哥到忽必烈,再到辽东诸王,当然还有元廷列帝,闹家务到兵戎相见的可不是一次两次,多少次都是人头打出狗脑子来,比起汉人的内斗水平来他们的阴谋诡计当然别提了,相当的质朴无华,没别的可说的,就是拎刀就干。
看到多尔布做了一个动刀的手式,硕垒摆手道:“这怎可能,过来的就是天可汗的一些宗亲,都七老八十的人了。”
两个北地的大汗才放下心来,要是他们刚到,和记就起了内乱,这乐子可就太大了。
“天可汗在和记一手遮天的。”硕垒是个伶俐人,不然也不会打听到这些消息,他引着另外两人骑马到住所,在马上还喋喋不休的道:“放心吧,只是有一些小麻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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