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真是前程未卜。
张瀚若是掌握军堡之后迅速率人打开边墙,以少量的边军未必挡的住。然后率大军直下宣大,那时候就真的是大祸事了。
洪承畴也好,卢象升也罢,包括黄得功等将领在内,没有人敢打包票说能挡住商团军的主力攻击。
这一年多来,双方也不是全无摩擦,蓟镇的事只是传闻,但少量商团军骑兵的精锐彪悍,却是宣大驻军都看在眼里的事实。
这样的军队来上三五万人,宣大之里就顶不住了,如果是传言中的有十余万大军,那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强敌,估计旬月之内,大同在内的很多地方都会陷落。
“这样也好。”洪承畴也是意志坚刚的强悍之辈,对着卢象升等人道:“张瀚自困于堡,未曾外逃,虽然新平堡叫他得手,但等于自陷于死地,此人怎地如此不智了。”
卢象升思索着道:“当年征宁夏一役,王师前后攻打一年,历换督抚总兵,后以李如松为提督,率辽镇与各镇精兵不停攻打,方克城池,擒杀哱拜。张瀚这人并非不学无术之商人之流,估计是想学哱拜么?”
“难,张瀚不会如此糊涂吧?”洪承畴想了一想,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新平堡周长不过三里,储粮和军械都不会很多。宁夏可是卫城,而且是规模较大的卫城,城中有储粮的粮仓,还有武库,有储备的大量的兵器铠甲,哱家又有几千精锐,加上裹挟的边军,这才守了那么久。
张瀚就算有人最多也就几百上千人,堡城中没有象样的武库和粮食,未知他怎么能守的下来?
“可能是想守住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卢象升眼神犀利的道:“张瀚必有大军在外,其被困堡中,只要守十天左右,其部下必能冲破边墙,至军堡救他。”
“原来如此,学生悟了。”洪承畴这时才隐隐感觉到了张瀚行事的脉落。
回新平堡,博舆论大义,自此成为可以迈过那道坎,问鼎大位,然后其后手就是关键时控制新平堡,在官兵攻克之前,和记商团军的主力前来救援。
“只怕他未必能如意。”洪承畴有点愤怒了,张瀚种种布局确实精妙,甚至有时候洪承畴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毕竟张瀚的种种布置他根本看不明白,比如张瀚是怎么算中大明天子命不长久的?
有时候洪承畴还会往弑君这事上想,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和记能渗透到大内,还无声无息的谋害了皇帝,那天下早就会和记所有,大家都不必挣扎了罢?
在张瀚的种种布局下,洪承畴难免会有无力之感,但这一次他感觉张瀚有些欺人太甚了,这般布置,岂不是拿他这个大同巡抚和麾下过万兵马当死人?
“新平堡也就是较寻常军堡要大一些,归根结底还是个军堡。”洪承面心中愤怒,面上冷静的道:“各部在三四天内汇集到新平堡城下,阳和这里的攻城器械也令民壮全部送往军前。再檄令各部围堡攻下,三天之内,学生要将这军堡给打下来!”
卢象升点头道:“一两天内应该能破堡。”
如果是雄城大邑,攻城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李自成以五十万人围开封,三次都没有打下来,四围开封,在朱仙镇大败官兵,十七万明军全军覆没,就算这样李自成也没有把周围几十里的开封打下来,只能掘黄河堤坝淹城,虽然开封被水淹了,城中几十万军民死绝,李自成也没有讨得了好处,没有开封,他只能放弃经略河南与湖北的打算,在打跨孙传庭后挺进关中,在陕西成就了帝王业。
这当然不是好选择,河南人口密集,素称中原,得中原者得天下者为最多,从南至北,或从西至东也有得天下的,但到底还是占据中原要地,城池众多,人口众多的地方力量为最强。按顺军高层的计划,得开封,可据河南,然后南下湖北,东至山东,派一上将经略关中,这样整个北方只有京师一带为大明所有。如果顺利得湖北,地方安稳平定之后,可以从荆湖一带顺江而下,可以轻松夺南京,最终破北京,如此,天下唾手可得。
可惜李自成当时精兵不多,而且攻城实在太难,四围开封,终不能得手,也可以说是天命不在其身上了。
象新平堡这种小堡,周长不过三里,明军调集一万多人,每面城墙都有好几千人,每里城墙都得面临几千人的攻击。
攻城是难,可如果攻击方的实力远超过防守方,说难也就不是太难了。
毕竟世间没有多少睢阳,也没有多少人是张巡。
“冲车,云梯车,撞车,还有大量云梯,以器械为辅,蚁附为主,一天之内,我要在新平堡四周立起一百个以上的箭楼!”洪承畴拍掌道:“两天之内,破堡而入!”
卢象升不动声色的道:“民壮之事,下官为之。”
“学生仰赖多矣。”
“军门大人客气了。”卢象升脸上没有多少喜色,他直觉这事没眼下分析的这么简单,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步行步,说难听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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