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都跟逢京一样,并不归九国中的任何一国,而是独立存在的超级城市,在整个无尽星海中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都会。若因为暌都作为军事中心的职能而觉得这里的气氛会很压抑肃穆,那就大错特错了,暌都的生活向来以随性闲适称于世。平时人们最爱去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小吃店,一边满足口腹之欲,一边畅谈时事和人生,这算是暌都人特有的生活方式。
“说时迟,那时快,李大公子嘇啷一声拔剑在手,对那夷人剑豪劈手就是一剑,只见雪亮剑光冲天而起,观者无不变色,要说那夷人剑如何接这一招……嘿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暌都人最常做的事之一,就是标榜他们生活中的“传统”,像这样吃着晚茶听说书的地方,在其他地方已经不多见,可暌都这儿却有的是。
“诶嘿,明明都是光剑,怎么会嘇啷一声,你刘老头别自己乱加特效好不好,今个儿却是不能多赏了,五毛拿好。”坐在下面前排座位的中年男子带头起哄,丢了一个硬币上台,他也不是真个来扫场子的,只是闹个气氛罢了,在这儿常出现的客人,大多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
“就是,今天断得也不好,事情的结果咱爷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卖关子有意思么?不多说了,我也是五毛。”安东都护府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不见报不上电视是不可能的,此时光晨共和国的各个地方的人都早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了。
男人们不给力,女人们却不小气,也是前排桌上坐着的老顾客,一位贵妇人打扮的直接丢了一叠百元的大钞,“刘老头你今天算是捡到了,我那表侄儿确实当得起一个‘少年英雄’的名号,就冲你这么上道,一万块我赏了。”
说书的发展了这么多年,神话、传奇、志怪、故事,凡此种种早已说尽,哪怕自己随口编的东西也难免跟前人雷同,很难以叫听众提得起兴趣,所以改编新闻就成了他们的当家本事,只要说得精彩不乱污人,总能拿些赏钱。
“闵大姐,听说这李家的大公子还没婚配吧,可有什么想法没有?”被姓闵的女人这么一说,旁边的人才想起来李昂跟闵家的关系,那些女人们立马不淡定了,光是之前在报刊上看看全息图像,她们也觉得帅到不行,招了做女婿绝对没得亏。
“哟哟哟,你们这一个个的,就算人家真有想法,那还能轮得到咱们这层次的?我叫一声表侄子也是给自己脸上贴贴金的。”闵夫人虽然姓闵,却已经跟楚公关系很远了,她的太爷爷是楚公的堂方大伯,当时就离开了家来暌都做生意,百多年过去都不知道隔了几层血缘,更何况她和那边联系也并不多,只是多了这一层身份行事方便些罢了。
“您就别在这儿自谦啦,整个暌都谁不知道您闵大姐的名头。”别看这是个吃晚茶的小茶楼,一般人还真进不来。闵夫人的夫人二字只是个尊称,实际上她到现在都未结婚,名下高档酒店、餐厅十好几家,而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也不少,凭着一股子女人独有的狠劲混得风生水起,在暌都也算个人物。
李昂的身份其实并不算多了得,须知光是安东都护府就有十四个都督府,每个都督府的三代子弟四代子弟能以百计,而光晨共和国一共有六个都护府,和他差不多的少说都有上万,更别说都护府的势力跟九国的比起来还逊了不少。可不管怎么说,李昂也算是豪族出身,绝大多数光晨人都需要仰望他,加上这一次安东都护府那闹出的大新闻,他在相亲界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
姓刘的说书人谢过了打赏的众位客人,又说完了两个返场的段子,便急匆匆地赶下台去卸妆换衣服,恭恭敬敬地站在后台等着,等看到闵夫人出现后立马拜了下去,“小的给您请安了。”
“最近做得还不错,只是终究差了那么点滋味,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若接下来几天讲得更漂亮些,马上退休也不是难事,可听明白了?”闵夫人抬抬手,丝毫不着烟火气地丢了张花纸头过去,赫然是一张百万元的支票。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刘老头不光自己说书,还带了小几十号徒弟,暌都南城老街这一片大大小小的茶馆里,说书的活儿都是他老刘的门下包圆了,不过既然要做垄断,少不得跟别的同行冲突,闵夫人就是他上头的瓢把子,罩了他不短的时间。
前两天李昂的新闻刚出来,闵夫人就找到自己人让最近帮那位李公子宣传宣传光辉形象,刘老头就算再蠢也明白了后面的意思,明显是闵家要捧一捧这李大公子。闵夫人对手下宽厚,却从来没有人敢跟她耍滑头,就因为她身后有楚国闵家的背景,不少人都在传,说她是闵家特意安插在这个位置上的。
可别小看了说书的,秦那谁的是非且先不说,负心薄幸陈世美可真是被他们给冤枉惨了,毁人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而随便吹一吹也能把个阴险狡诈权欲熏心的政客塑造成“多智近妖”的大能,由此可见他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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