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怅怅地叹了口气,望着那窗边洒下的一束阳光出神。
那厢阿妥与阿菊双双走进来,替她收拾整齐,换了男装,又戴好了帷帽,三个人便一同出了屋。
秦素今日出来得早,此时尚是未正方过,一跨出屋门,那明灿灿的艳阳便扑上身来,直若春风谋面,暖意熏人。
阿妥便向秦素辞道:“我这便回去了,女郎路上且小心些。”
她二人并不好同路而行,被人瞧见了可是大麻烦。
秦素便在帷帽下向她笑道:“你也需小心行事。”停了停,又叮嘱她:“你不比傅叔,他出门盯着的人多,你倒不虞有这些麻烦,不过还是要注意着些,路上宁可多绕几条道儿。”
阿妥垂首应道:“我省得的,女郎放心便是。我打算着从这里绕去前头的庆安坊,那里有唐国来的杂耍百戏呢,我且瞧个热闹再回去。”
她此行也带了几名仆役,不过皆被她遣去前头几条街的茶馆吃茶去了,如今她还要先与仆役汇合了才行。
秦素闻言便笑道:“这样也好,庆安坊近来热闹得很,我听说比东来福大街也不差多少了。”
说笑间,几个人便皆转出了院门。
这宅子里只有几个扫地的仆役,身契皆在秦素的身上,她便交由阿菊收着了,整座院子亦由阿菊守着。左右不过是三、五个杂役而已,阿菊倒也周全得过来。
出门之后,三个人便分作了两路,秦素此时自是一身清贵郎君的打扮,玄青色的博袖长衫飘飘若举,绣帻锦履,腰畔悬了一枚羊脂玉狻猊,玉质还算上乘,也符合她如今商人吴鸣的身份。
在白云观里呆得久了,秦素确实有些憋闷,与阿妥分开后,她便带着阿菊在街上逛了逛,替她买了几样零食,看看时辰不早,便将她遣了回去。
接下来,秦素还要转去飘香茶馆,先打听些消息,再换去这一身的装束,方好雇牛车出城。
庶族小僮无人在意,可若是华服少年出城,那府兵只怕要狠狠索些银去,却是没的给自己找麻烦。
秦素慢悠悠地往西门大街的方向行去,意态洒脱,看似闲适,实则却在注意着周遭的情形。
纵观上京城中,与秦素同样打扮的少年郎君多得很,一个个浮华于外、锦衣绣履,她夹在其中倒是并不显眼。
便这样消消停停地走了约一刻钟左右,眼见着前方两行垂柳夹道,碧柳之外又是一面斜坡,那满坡的艳阳明烈灿然,坡上长满了尚青的野草,看上去倒像是一道碧浪翻卷而下似的。
秦素施施然地打量着那面斜坡,脚步分毫未变。
虽然明知无人跟踪,她还是特意兜了个圈子,这条路与西门大街呈丁字型,越过这条垂柳长巷,便是西门大街的东头。
一手提了袍摆,秦素正待加快脚步,忽闻身后蹄声急促,复又有车轮麟麟,似是有辆车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秦素便往道旁让了让,同时放缓了脚步。
不消多时,便见一头肥硕的大黑牛果然自身后越过,那黑牛毛色油亮,铜铃样的大眼水汪汪、亮晶晶地,炯炯有神,瞧来倒是神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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