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此时此刻,她必不能示弱,而是要示强。
即便不能谈合作,她秦素能预知未来十余年大小事,仅此一项,她就不该被轻视。更何况,她或许还能救下薛允衡一命,从根本上改变这位君子前世的收梢。
一念及此,秦素心中便迅速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轻拂裙裾,蓦然转身面朝薛允衡,端端立好。
那一刻,她身上的气息变得沉肃,虽只是白衫灰裙、素衽简致,却偏偏有了种衣华裳、重锦绣的气势,其庄、艳、雅、凝竟是无一或缺,刹时间令这肃穆的大殿也成了衬托她的背景。
“二郎君见谅。”秦素从容语道,一派落落大方:“此前不过是戏言尔,请郎君勿要介意。六娘在此先行赔罪,诸多得罪之处,请郎君勿怪。”语罢,她便举手加额,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一番举动,不可谓不庄严,然而,薛氏兄弟却似乎并不在意。
薛允衡施施然地摇扇引风,唇角微勾:“所谓赔罪,赔从何来?”
虽似戏语,但语中之意却极深,而在他的眼底深处,也隐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锐利。
秦素坦然地直视于他,面上现出了一个淡笑:“六娘别无长物,所恃者,唯紫微斗数而已。”
话音落地,她身上气息陡然变得强烈,恍若重云压顶、寒雨连野,令整个大殿都为之一暗。
薛允衡挑眉看着她,眸底划过了些许讶色。
这个秦六娘,初见时只觉清雅,再见时又觉俗丽,而如今看来,却突然有了种芳华绝艳、泠泠然叫人不敢逼视之感。
他眸底的讶色迅速转换成兴味,勾起的唇角弧度加深。
“有趣。”他笑着上下打量着秦素,视线中多了几分好奇。
场中唯一未变者,只有薛允衍。
无论是上晌秦素那甜到让人汗毛直竖的声音,还是此刻她故意没去压制的气势,都不曾让他有片刻失色。
他仍旧是他,淡静空远,不为外物所动,似是远离尘世。
“我也知道,仅凭紫微斗数此四字,并不能让人信服。”秦素的语声继续传来,态度极是坦诚,“但是,两位郎君想必也看到了,我所说的每一个赠言,皆无失算。试问当今擅术数者,又有谁能强过我去?”
薛允衡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素,片刻后,启唇轻轻吐出了三个字:“苏长龄。”
秦素立时瞳孔一缩,
苏长龄,前世逃亡赵国成为一代谋臣的苏长龄,这一世却成了江仆射的门客,仅一个漕运之策,便令江仆射成为了与三公同级的重臣。
这个改变了前世轨迹的人,恰好便在秦素所知之外。
薛允衡偏偏挑中此人,想必是因为苏长龄最初结识江仆射时,亦是以术数推出了几件事,且每件事都推得极冷。
飞快地在心底盘算着对策,秦素面上却是一片茫然,看向薛允衡道:“却不知这位苏长龄又是何人?”
薛允衡“哈”地笑了一声,摇头道:“六娘子不是自诩赠言极准的么?怎么,苏先生这样的一个术数大手,你都没算得出来?若果真如此,你这紫微斗数也是浪得虚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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