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便如此,那满街看热闹的小娘子们却仍旧觉得,这薛家的两个郎君,真真是好看得紧。
如此不成体统的大笑,也能被薛二郎笑得这般清朗迷人,简直就要把人看醉了去。而那个不动声色的薛大郎,眉眼清淡如远山,又能把人看痴了去。
刹时间,那街上看热闹的小娘子们一个个两手捧心,一脸迷醉,俱看着薛氏兄弟挪不开眼。
走在最前头的秦素,自是听不见薛允衡这堪称放肆的大笑的。
此时的她已然来到了玄都观的山脚,也下了马车,正在玄都观主的陪同下,款步踏上通往杏子林的石阶。
那观主道号清虚,是个样貌慈和的长者,颌下三绺花白的长髯,一派仙风道骨。
“此地杏树栽于成祖年间……”此刻,清虚正殷勤地向公主殿下介绍着杏子林的掌故,那声音似是离得秦素极远,远到她渐渐有些恍惚起来。
不远处,堆雪般地砌着重重香粉,东风剪剪,扫过那一片杏树,细雪般的花瓣儿飘落石阶,正是落红成阵,撩拨着人的发梢与裙角。放眼望去,那浅嫩而柔媚的粉云斜缀山谷,仿佛上天扯下了一小片云霞,饰作这漫山葱绿间的一抹粉黛。
“却原来,玄都观不只桃花美,杏花也是这样地美。”秦素感叹地说道,深深地吸了口气。
淡淡的花香盈满鼻端,东风拂过,落英飞舞,衬着那庄重的山门与殿宇,天然地便是一副画卷。
“殿下的燕息之处便在长生殿,里头都收拾干净了。”清虚殷殷语道,说话时并没看向秦素,视线微微下垂,一望即知这是经常接待权贵的,行止间大有章法。
秦素便笑着点了点头,缓声道:“罢了,今日也是本宫给你们添了麻烦。”
“无量天尊。”清虚便打了个道家的揖手,笑呵呵地道:“公主殿下言重了。殿下光临实是小观之幸事,何来麻烦一说?”
见他言语和善,再想一想前世之时,这位观主大人可是从来没对秦素这等妃嫔假以辞色过的,秦素便又觉得有些好笑。
往左右看了看,秦素便笑指着前方的无量殿,打趣道:“人常道:金炉长焚,香烟篆就平安字;玉盏不息,灯焰结成富贵花。想来本宫那点儿香火银子,以你玄都观的富贵是瞧不上的。被我搅了一日自也不在话下。”
此言风趣,清虚道长久在富贵乡中行走,自是知晓这些贵人们的脾性,此时便笑着凑趣道:“殿下这话又说重了。殿下一挥手,玄都观上下的黄幡都是要飞的,殿下的香火银乃是清贵至极的,若能落于玄都观中,我观中上下自要为殿下念一年的《清静经》。”
秦素知道他极擅在世俗中行走,惯晓世情,与他说话倒也不必有太多讲究,此时便笑道:“听道长这样一说,本宫这香火银那可不能给少了,至少也得足了这一年的才可。”
此语一出,众人皆笑,秦素便向程樵打了个手势,程樵会意,也不多言,便将一只大大的信封交予了旁边的小道士。
信封中是足足五千两的银票,这钱是中元帝出的,秦素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那清虚自是心领神会,面上笑得朵朵菊花开,自是为又一大笔银落袋而欢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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