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出去后,温月仰躺在那里,双手紧紧的贴着小腹似是想感受里面那鲜活的小生命。想来任何一个人,在初知道穿越这种事情真实发生后,没有几个人是可以平静接受的吧。所以,在她清醒的那段时间,她有那么一时想要试着再死一次,看看是否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
可就在她焦躁迷茫的时候,却得知这身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再过几百天就可以呱呱坠地的婴儿时,她犹豫了。孩子啊,这曾经是她多么期盼而不可得的奢求呢?想着她在那个时空里,经历了无数的身体上的苦难与心理上的折磨后,却总是没办法得到一个孩子。
本来相爱的人也开始变得冷漠,渐行渐远,甚至因为孩子要与她离婚。似乎是忘了,若不是当初他的极力反对,说年轻时需要多多打拼,而迟迟不肯要孩子,而她则因过多的吃了避孕药而导致了不能生育,她又如何连做一个平凡母亲的资格都没有呢?
有多残忍呢?无数的药,无数的针,无数次让人筋疲力尽的取卵,然后无数次的失望与坠入深渊般的痛苦。忍受着公婆的嘲讽,承受着父母的鄙夷,最终换来的,却只是男人的一张离婚协议书,与一个大肚子女孩怜悯的笑。
“哈!”温月惨笑一声,任眼泪顺着脸颊滑进了鬓角,她知道自己是个无用的,在父母无休止的吵闹声长大,刻薄的母亲、狂燥的父亲,让她变得敏感、脆弱,习惯用强势来伪装。可她偏偏遇到了那样一个男人,他的温柔包容像五月的阳光一样照进了她一直冰冷的心房,让她以为自己得到了救赎,可是谁又能想到,婚后的十年,这个她视为生命的男人也可以将她如垃圾般抛弃。
她是怎么穿越的呢?是了,她是那样悲伤,那样的绝望却又假装坚强的挺直了脊梁,没有在那男人面前露出一丝的脆弱,即使他与那个女人的亲昵如同尖刀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然后呢?然后便是她回家后流露的脆弱与那空空的酒瓶吧。
也好,那个世界又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呢?正好她死后留下的财产因为她的离婚可以让那对贪婪而又自私的父母名正言顺的全部继承,就当是全了她最后一片孝心了,从此再不相欠。
而她,温月又一次将手搭在了小腹之上,嘴角沁出一丝微笑,她不要辜负上天对她的恩赐,不要错失她人生失而复得的为人母的机会,即使这是一个落后而又陌生的世界,即使这张脸并不是她所熟悉的
也许是这身子太过虚弱,也许是因为灵魂与这身体还不能完全的融合,温月昏沉之中又慢慢的睡了过去,直到她再一次被外面的大声叫骂给吵醒,皱了皱眉头,温月最终下地到了从敞开的窗口偷偷往外看着。
此时已经是天色将暗,只见白日里那个老妇人正掐着腰指着一个女人破口大骂,而那个自称是她婆婆的女人,则站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拉扯她似是想要劝阻。
“你个臭娘们,你得是多黑的心肠啊,我家川子媳妇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幸亏她福大命大,不然我老婆子一定天天在你家门口烧纸唱白,咒你不得好死。你现在还好意思来我家,来就来吧,你还光着两个爪子,你这脸可够大的。我可告诉你,铁子媳妇,你别瞅着我们是外来户就欺负我们,我们也是官老爷安排的,不是我们非要赖在你们这里的,惹急了我,我老婆子就豁出命去,找官老爷说道说道。”
她那瘦小且又佝偻的身子,似乎是饱含着巨大的力量,那被骂的铁子媳妇虽然相比她壮上不少,可是却完全被这老太太的气势压了下去,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会说。
铁子媳妇身边的一个相貌憨实的男人一脸为难的看着的看着唾沫横飞的老太太,苦着脸道:“大川奶奶,这事是我媳妇不对,我在家已经把我媳妇收拾了一顿,这就带着她来赔不是了。”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到:“你收拾你媳妇告诉我们干啥,你媳妇就是欠收拾,那是你们两口的事,我就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办吧。我家川子进山十来天了,怕是也没遇上什么好事,他这才刚走,你们就敢来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把我孙媳妇打的头上直冒血,你们就啥意思也没有?揍几下你的婆娘就完事了?”
铁子媳妇这是才似明白过来,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你这个老死婆子,你是想干啥,还要讹我们家啊?本来就是你那个媳妇自己身子弱,干啥来赖我。”
“你放屁!”老太太听了,跳着脚蹦了起来骂道:“红口白牙的,那么多人看着你也敢抵赖,要不是你推的,川子媳妇能把脑袋磕出血了?她要是自己摔的,老婆子我屁都不放一个,身子再弱那也是你推的。”
铁子媳妇听了,脸上的横肉因为过于激动而抽动了几下,就要想要开口再说,可老太太根本不不给她机会,两手往胸口一横,斜眼看着她道:“你就说吧,今儿这事儿你打算怎么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铁子媳妇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两腿一盘大哭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嚷嚷着“外来户欺负人啦”,这让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妇人吓的又拉了几下那老太太,意思是让她不要吵了。可是老太太却回手就推了她一把,骂道:
“你个丧门星,窝囊废,我是倒了几辈子霉才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哦!可怜咱们一家人,老的老,弱的弱,又遇上这么欺生的一个村子,川子没了,咱们可怎么活哦,我苦命的儿子孙儿哦,老天啊,你可睁开眼看看吧,官老爷啊,你又在哪啊,这是要逼死人了啊!”说完,她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与跟铁子媳妇一样的姿势手拍着地大声的哭叫起来。
那妇人尴尬的站在那里,却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眼看着院子里围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地上的一老一少哭的声音更大了。铁子黝黑的脸已经气的变成了酱紫色,要他媳妇不要哭,他媳妇根本就不听,上前跟川子奶奶说话,川子奶奶却跟聋了一样,就在他急的直转圈的时候,旁边一个跟老太太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开口道:“我说川子他奶奶啊,你也别叫了,你就说说,想要铁子家赔点啥吧!”
老太太听了,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道:“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可是我家川子媳妇刚有了身子就被放了这么多的血出去,我们都是逃难来的,手里也没钱,不能给孩子把亏了的血补回去,我不要多,十个鸡蛋就行。”
“啥?”铁子媳妇听了,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道:“你还真豁得出去你这张老脸,十个鸡蛋,亏你也说的出口,没有,没有,别说没鸡蛋,蛋壳都没有。”
“没有鸡蛋,就给二两肉,总之你要赔我家孙媳妇的那些血。”老太太毫不气短的说道。
铁子媳妇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道:“我呸,你想得到美,你媳妇的血有啥值钱的,来,来,你把我的头也砸出血来,她流多少我赔她还不成吗?”说着,铁子媳妇就把头往老太太的身上顶,老太太见了,也不含糊,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铁子媳妇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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