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漠暂时没有解决三急的需求,靠在洗手台边和齐又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齐又涵回话,又问:“你刚不说内急,怎么不尿?”
齐又涵掠一眼岳漠,他就是想避开岳漠调整情绪,内急那就是随口一说的借口。但齐又涵也不可能和岳漠说实话,只得顺着岳漠递出的杆子爬,走去小便池,解开裤腰带。
齐又涵膀胱里没货,酝酿一番,硬挤了一点出来。别人“唱歌”那是哗哗流水,瀑布一样又响又亮,他“唱起歌”就不太好听了,一段一段的,声音还小,整得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似的。
男生,上厕所时都玩过这样的游戏,比谁时间长,比谁响,比谁亮,长响亮的,你牛,反之,就是不行。
所以齐又涵一边挤,一边心里也很崩溃,好在那只是小时候的游戏,长大也没人这么比。
但岳漠偏不。
等齐又涵抖干净,收拾利索,岳漠突然摆出一副迷之同情:“听你唱的歌,你是不是不行。”
齐又涵:“……”
“肾虚?”
一根中指,“我肾好得很!一夜七次,夜夜笙歌。”
岳漠绷不住笑,瞅见那根笔挺挺的中指,顿时发觉自己的中指也蠢蠢欲动。
“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操!
*******
本次拳霸业余赛以e第一,右悍第二落下帷幕。
回到座位上的齐又涵反反复复确认着自己的排名,亚军,亚军,亚军,想到那少得可怜的一千元奖金,电脑一关,回家睡大觉。
齐又涵租的房子地段很好,就在市中心,不过条件就不怎么样了,老式石库门,才8平大小,卫生间改造过,每户都有,但厨房还是合用的,就这条件,还要1500一个月。
如果不是网吧老板和他关系铁,不收他的上网费,房子又离网吧近,齐又涵也不会租这儿。
8平的房子,实在太简陋,对于齐又涵来说,这就是个歇脚的地方,有屋顶防雨,有墙挡风,他心里已经非常满意。
整间屋子,除了一些小家电,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折叠椅。要说装饰,大概只剩墙上贴的海报,还有两张泛黄的报纸。
报纸就贴在床头,左边那张,登有某电竞杂志记者对齐又涵的采访,当时他们团队六人获得了拳霸国际团队赛的亚军,六人捧着银色的奖杯荣光满面,这是齐又涵职业生涯里,获得的最高荣耀。
而右边的报纸,却触目惊心,上头的报道,过了两年,齐又涵都能一字不落背出来--“因战略分歧,y正副队长发生矛盾,著名电竞选手齐又涵出手伤人,不慎反将自己的两根手筋挑断,此意外使得齐又涵无缘两个月后的拳霸总决赛,职业生涯恐提前结束。”
此时再看这条报道,齐又涵的心情依旧复杂,他对着报纸举起自己的手掌心,想起手筋被割断那天,血潺潺从手掌心里冒出来,止都止不住,他有剧烈的疼痛,看到翻卷出来的掌心肉,破裂的血管,沾血的碎片,碎裂的玻璃渣子和酒瓶,还有满地的血,唯独没有那两根手指的知觉,他感受不到那两根手指,仿佛那只是挂在自己手掌上的两根装饰品。
深深的绝望,绝望到他一度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废了。没有人能在手筋断了以后再回电竞圈,哪怕他就医及时,手筋接上,哪怕他拼命复健,他想回,别人也不要他了。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伏升代替他成为了y的队长。
人人都说这是一场意外,如果齐又涵不去找伏升的茬,两人没有发生争执,也不会出现如此的悲剧,说得好听叫不巧,说得难听就是活该。但是齐又涵不甘心。因为一场意外,从此退出电竞圈,他不甘心。
手筋被割断的那一刹那,每一分感受,每一秒痛楚,他人的每一个眼神,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人所有的情绪,鼓励、嘲笑、同情、幸灾乐祸,齐又涵在复健的那段时间,每每坚持不下去时,就用力地去回想,这是继没有拿到国际冠军的遗憾之外,他最大的动力。他要证明给所有支持他和厌恶他的人看,国际冠军总有一天属于他。将这张报纸贴在墙头,也是要时刻警醒自己,人生不会一帆风顺,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另外一边,岳漠在齐又涵走后,也看着同样一则报道。
“出手伤人反被自己挑断手筋?”
嘴里念念有词,岳漠皱眉回想起齐又涵手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手指敲击着电脑桌面,片刻,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喂,大雷,近期日子过得怎么样?”
大雷嗓门大,中气足,说话也豪爽:“得了,你每次给我打电话问候其实都有事相求,直说。”
岳漠也不客气:“有件事想找你托人调查一下,《电竞周刊》是你们旗下的报纸吧?我想找一个名叫李伟的记者。”
大雷:“找他干啥?”
岳漠:“想调查下两年前他报道的一个叫齐又涵的职业选手被挑断手筋的事情。”
大雷:“哦,这事我有印象,据说是齐又涵去找伏升的茬,自己倒霉把自己弄伤了,当时这意外还挺轰动,怎么着?”
岳漠:“不对劲。”
“不对劲?”大雷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不对劲?”
“伏升这人你知道吧。”
大雷:“知道,中国电竞界的中流砥柱。近两年崛起的,人气和声誉都很高。”
岳漠冷笑一声:“他因为人品问题,前年的时候被世界魔方协会禁赛两年。”
“人品问题……禁赛?”大雷突然懂了岳漠的意思,“你觉得齐又涵和伏升这事儿不是意外?”
岳漠两眼眯紧,硬朗的脸显出不一般的凶狠和阴森,吐出的两个字不响,但格外坚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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