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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赵硕不惊,赵陌对他说的三件事,件件都戳中他的软肋。
蜀王妃所言,暗示了宫中太后、太妃对赵硕行事有所不满,印象大打折扣,这当中说不定还有蜀王一家的推波助澜。若是引得宫中对赵硕不满,他入继皇室的可能性便要大大降低了。
而辽王继妃有意为儿子求娶王家女,则有可能会让赵硕目前最大的助力王家生变。万一王家觉得他这个女婿没有希望了,一脚踢开他,另找宗室子做支持对象,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当初他们不就是这么踢开了晋王世子,转而选中了他的么?
至于这第三件事,哪怕赵硕自觉冤枉,也知道亲生父亲告的状,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廷,都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若他当真被落实了里通外国的罪名,别说做东宫储君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还是未知之数!这是直接断了他的前程与后路。若辽王真的把这份奏本递上去,赵硕就再也没有前程可言了。他几乎现在就可以断定,王家绝对会立刻抛弃他的!
辽王明知道这份奏本会带来什么后果,还是决定这么做,可见对嫡长子已经没有半点感情。赵硕心中悲哀,又恐惧不已。他本以为自己和父王已经有了默契。他上京搏前程,父王默许他的行为,不加阻拦。等他成功入主东宫,辽王世子之位便会落到二弟头上,日后他登基为帝,也会对辽王一系多加优容。对于始终没有九五之相的辽王而言,亲生儿子坐上了那个位子,也算是偿他心愿了吧?谁能料到他会忽然变脸?!
辽王既已变脸,那份默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即使这一次,辽王告不成他的状,日后想要坏他前程,还可以再使手段,叫他如何防范呢?
赵硕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面色一片惨白。他又是激动,又是委屈:“父王为何要诬告于我?!我何曾做过那等事?!”
赵陌看着他,沉声问:“父亲果真没有做过么?”赵硕这一年里有多缺钱,他是清楚的。连母亲留下的陪嫁,都被父亲拿走了大半,其中的林场几乎被父亲涸泽而渔的做法搜刮了干净。若是有机会,父亲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做出擅卖军马的事来。赵陌在辽东长大,虽然从未插手过军务,也听说过些传言,知道有些偏远卫所里的将官耐不住苦寒,想着边关承平,久无战事,上头也无人来查,便私下把手下的部分军马军械转卖出去,换取钱粮酒肉。父亲若参与其中,也没什么出奇的。
但赵硕却否定了他的猜测:“我当然没有做过!我在辽东,何尝插手过军务?哪儿有本事擅卖军马?你祖父恨不得将我关在王府里投置闲散,一边厌我不通军务,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只会读书,一边又不许我插手军务,顶多是交几样王府产业给我打理,挣了银子没功劳,亏了银子就要打骂,说我无用。我既然无用,又哪里做得出这般大事?!若说是你二叔干的,倒还有几分可信。他自满了十四岁,就一直被你祖父带在身边,出入军中。辽东将领,十个里头倒有八个曾与你二叔喝酒耍拳。他又是个出手大方挥金如土的。说不得便曾经为了多几两银子花费,与人勾结了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如今却将罪名安在我头上!”
赵硕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我得去寻你祖父问个明白。他怎能这般待我?!”
赵陌起身挡在他面前:“父亲,稍安勿躁。这是我寻人打听来的消息,那奏本一时半会儿还没送到宫里去呢。太后寿辰将至,王爷若在这时候上本,未免扫了太后的兴。即使能将您置于死地,他自个儿也会失了圣心。他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赵硕想想也对,稍稍冷静了些,但还是着急:“谁也不知道你祖父会在什么时候上本,万一他就真的糊涂了呢?为了早一日断我的前程,他连太后的埋怨都顾不上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父亲什么时候惹恼了王爷,会让他不惜冒着触怒太后的危险,也要早几日将父亲置于死地?”赵陌双眼直盯着赵硕,“这总有个缘故吧?先前您帮我向王爷王妃那边讨要了几十个下人,当时王爷王妃可没说什么,直接就将人送到京城来了。这才过去了几日?怎的就有了这等变故?若是不把这事儿弄清楚,即使父亲去见了王爷又如何?您有把握拦得下王爷告状么?”
赵硕深吸了几口气,抹了一把脸,又再冷静了些。他有些虚弱地撑着圈椅扶手,重新坐回原位,开始思考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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