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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祥年回到六房祖宅门口,远远看了看,瞧见宗房的人还算利索地把那顶轿子打发走了。虽然沈二姑娘的丫头一路哭着骂着回去,可把人打发了就行。周祥年撇了撇嘴,心里也对这对主仆的作派很是看不上眼。
他进了六房祖宅的大门,一边交代粗使仆人们帮他卸货,一边把马交给门房的时候,就瞥见赵陌的马也在角落里,正预备着要牵回马棚里去呢。他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赞赵陌一句机灵。怪不得人家如此受侯爷看重呢,小小年纪,光是这看风头时机的眼光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周祥年是内务府出身,长到这么大的年纪,自问也见过不少世面,可当那沈二姑娘走近的时候,他就没醒过神来要躲开,赵陌却果断地走人了,成功把人甩掉,既不会被人说失礼,也没沾上麻烦事儿。这眼力劲儿可比他周祥年强多了!叫人如何不佩服?
周祥年叹息几声,便瞧见他兄弟周昌年从仆役住的偏院里走了出来,顿时又惊又喜:“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先前也没送个信儿?我好叫人去接你。”
周昌年笑着说:“侯爷要召见何总管,顺道嘱咐江南几处产业的掌柜、管事们一些话,我见反正是顺路的,就借着人家的车船一块儿回来了。不过是两日不到的路程,直接就有车到家的,何必再多此一举,给哥哥送信?”
周祥年上前拉着弟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好,气色不错,看来今儿这年你过得挺滋润的。在外头没受苦吧?”
“怎么会受苦?好吃好喝的,整天有人请我吃席,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我都吃腻了。”周昌年叹了口气,“我一再跟他们说,侯爷早就嘱咐过我的,不必他们如此殷勤小心,我也会帮他们把田地侍弄好了。可他们就是不听,略推托一两回,就哭着求上门来,实在是没办法。”
他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方才我听说哥哥进庄的时候,遇见宗房门口那场热闹了?”
周祥年挑了挑眉:“你咋知道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到你耳朵里了?”不可能吧?永嘉侯府的下人可是他一一敲打过的,没那么不懂事,整天乱传闲话。
周昌年却笑道:“这秦庄才多大?更何况是宗房门前的热闹。那位沈二姑娘雇的轿子才到没多久,只怕全庄上下就都听说了。若换了是别人这般闹上门来,其他房头的人早就跑过去撵了,否则秦氏一族的脸面何在?谁叫来的是女眷,还是宗房太太的娘家侄女儿呢?宗房自个儿的家务事,别的房头又怎么好插手去管?因此人人都装没听见,否则那场热闹也不至于闹到哥哥回来了,才解决掉。”
周祥年听着也纳闷了:“别的房头不好管就罢了,怎的宗房的太太奶奶们也不去管?别人家还可以说不想插手宗房的家务事,宗房的太太奶奶们,就不觉得丢脸么?”
这一点周昌年倒是听旁人议论过:“宗房太太再生气,那也是她侄女儿。侄女儿不肯听话,她难道还能把人捆起来送回家去不成?那可真是把娘家的脸面往地上踩了,只能好生相劝。至于两位少奶奶,大的那个素来聪明,她婆婆不发话,她才不会去得罪人;至于小的那个,如今正病得七晕八素的,年都没能好生过,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周祥年一哂:“若是连宗房族长太太都心慈手软了,也怪不得沈二姑娘有恃无恐,在宗房大门口吵着要去见姑母,别人怎么撵都撵不走了。说实话,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没脸没皮的姑娘家。按说她也是世家大户出身的,怎么这性情为人就如此拿不出手呢?我可见过她姐姐,那叫一个端庄大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文雅得很,跟妹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前夫人给五爷相媳妇,没相中那沈家姑娘,我还在暗地里说可惜了,这沈家家世比冯家要强得多,怎么夫人就给五爷挑了个娘家弱的?如今我可算明白了,家世再好有什么用?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小姨子,不够人心烦的!”
周昌年道:“论理说,这位沈二姑娘的行事也叫人看不明白。我虽听说她先前闹了些不大体面的传闻出来,还说了我们家吴舅爷的坏话,惹恼了她姑母,连镇上的屋子都不让她住了,要沈二舅爷另行赁了宅子安置。到了这份上,那姑娘若是聪明的,就该老实些。等到他们合家回了松江,她想做什么不成?为何非要跑到宗房那边去闹?她若真心想要向宗房太太赔罪,就该请她老子出面说合,然后正正经经赔礼才是。只带了个丫头,雇了顶轿子就跑来了,挡在人家门口逼着长辈见自己,可不象是诚心赔罪的模样。她这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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