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仪是今年腊月里忽然把绘春调进府中的,朱楼不过是顺带。据庄上的村妪们说,朱楼可能会被安排去做外院跑腿办事的长随。不少人都羡慕他能进城,还有人私下说他算盘打得精,早早娶了个侯府里出来的大丫头,虽然两年都不见动静,也没生个儿女,但一有机会,就出了头。
不过,绘春没几天又回到了庄子上,村民们的闲话就多起来,疑心她是因为犯了错才被捻回来的。但庄头夫妻没给绘春脸色看,反而很客气的样子,便有人传言说,是因为朱楼得了东家赏识,做了管事,因此绘春这个管事娘子才会被派回庄上做监察的。如果庄子里有人偷鸡摸狗、中饱私囊什么的,绘春回城后一报上去,那人就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传言一出,满庄子的人都对绘春毕恭毕敬起来,由得她四处闲逛不做事,也没人敢埋怨。只是私底下嘛,自然难免会有人看她不顺眼,嘲讽几句。
夏青将这些情况上报给秦含真。秦含真简单地总结归纳了一下,就叫上秦锦华一起来讨论了。
她对秦锦华道:“现在看来,两边的消息是对得上的。因为我和四妹妹遇上了绘春,大姐姐生怕我们认出绘春后,会起疑心,所以将她送回庄子上躲避,只留朱楼在二房继续听候吩咐。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接触绘春了?她一定知道大姐姐想做什么。如果能从她嘴里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我们就能提前防备了。”
秦锦华犹豫了一下:“我让画冬过去劝说她如何?描夏不行,绘春从前跟描夏就有些明争暗斗的意思,不大和睦。染秋倒是跟她要好,不过太容易心软了。只有画冬,行事一向公正,人缘又好,丫头婆子们都对她很是信服。若我不派人过去,只怕仅凭夏青一个,说服不了绘春。一旦叫她生出警惕来,往庄子里一躲,三妹妹你的人总不能闯进二叔祖母的陪嫁庄子里抓人。到时候庄子上的人报到京中,大姐姐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闹呢。她如今还什么都没做,没凭没据的,我们又没法说她,反而容易连累了四妹妹。”
秦含真想了想,点头道:“也行。夏青已经回来了,一会儿你跟画冬说清楚情况,叫她收拾两件衣服,跟夏青夫妻一块儿出城好了。小年将至,路途遥远,还要辛苦她跑这一趟,二姐姐记得多给她些赏钱。还有二伯母那里,你也要打声招呼才好。拿什么做理由呢?还是你打算实话实说?”
秦锦华皱起眉头,有些烦恼。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她其实不想跟母亲姚氏说实话。年下正是家里最忙的时候,她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怎么还好让母亲为了一点小事烦心呢?
最后她下了决定:“我去找哥哥商量吧。这事儿让哥哥知道也没关系的。”又问,“夏青拉着画冬过去,绘春会不会警醒?毕竟无缘无故的,她们也没有去那庄子上的道理。”
秦含真摆摆手:“当初夏青去的时候,就是借口说要替主人看田庄。这借口挺好的。我听夏青说,那边邻近的庄子,田地挺肥,还有一条小河穿过田间,附带了半座山。虽然离京城远了些,但也不失为一处好产业。回头我跟祖母商量,索性买下来算了。谁还能拦着主人家派人巡视自家产业呢?”
秦锦华呆了一呆,叹道:“三妹妹真是豪爽。”
秦含真笑笑,又问她:“前儿祖父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可写好了?这都两日功夫了,五百字怎么也能得了吧?我祖父今早还问呢。”
秦锦华顿时苦起脸来:“这大冷的天,就算是在炕上写字,也写不了多少,手就僵了。我自打停课以后,就很少练字,哪里写得过来?五百大字呢!”
秦含真哂道:“我每天最少都要写五百个字,还要练画、背书、练琴、练棋呢,这有什么?你就是爱偷懒。说起来,若不是你小时候喜欢偷懒,不做功课,绘春也不会模仿你的笔迹了。”
秦锦华干笑几声,连忙扯开话题:“我们赶紧给四妹妹写信,告诉她你让人打听到的消息吧。我们这儿固然可以盯住绘春,但朱楼那边,也不能不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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