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这个姓,不算大姓,可也不算太小众。不过在京里有头有脸,能养出冷端这般派头的孩子的,恐怕只有前礼部尚书冷茴家了。冷家出身苏州,据说在苏州也很有些声名。如今老尚书身去已经有些时日了,这孩子一身青衣,又是在寺庙之中,恐怕是出了热孝,但恐怕依旧还在孝期里。
虽然不是正式的见礼,但人家毕竟是晚辈的样子。王氏也自然也会做一个合格的长辈:“好孩子,你家大人呢?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在外头呢。”
冷端笑了笑,端得是落落大方:“家慈同祖母在里头。她们说里头烟熏火燎的,我小孩子肺腑娇弱,在里头待多了不好。因而说让在外头舒散舒散,也不负这寺里的大好风光。至于没让人跟着,不过是自个儿觉着也不算小孩子了,又是在这名门古刹里,出不了什么事儿罢了。”
“可见还是小孩子,任性!”王氏不由自主的说教起来,“你不让家人跟着,长辈岂不是担心。你且跟着我们把,待会儿送你回去。”
“诺。”冷端答到,但说话时,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元春的方向。只见小女孩娇娇嫩嫩的,脸颊饱满鲜嫩,如带着露水的花瓣。
元春也不知道同身边的婢女在说些什么,她先是负气似的嘟了嘟嘴,而后过了片刻又是抿了抿嘴唇,算是笑了笑。她脸颊上有一对深深的笑涡,便是只有一分笑意,在旁人看来也变成三分了。
所有的一切,冷端也不知道是什么,只在心里汇成一句话,两个字:“真好!”
话说到最后,那只被当成龟的鳖鱼又成了麻烦。王氏觉得脏,不过看了一眼就吩咐下人说:“行了,随便放掉就行。”
贾琏却是不干了:“二婶,哥哥说了要拿回去熬汤的。”
“这孩子。”对于贾琏的死脑筋,王氏有些无语,但依旧哄说:“好了,琏儿乖。这玩意蠢头蠢脑,长得又丑。咱们不稀罕吃。”
王氏又照着贾珠的脑门点了一下:“好好的,有带坏你弟弟。这佛门净地,怎么可以杀生呢。可见是书白读了的,回去给我抄经去。”
贾珠揉了揉被戳红的额头,只觉得又一口大锅朝自己砸来。自己方才不也只是随口一说,哄哄琏儿的呀。
“贾家婶婶,侄儿有话要说。”言语里,冷端下意识又进了一步。在王氏诧异的眼神里,他开口道:“这鳖鱼并不适合放生。这玩意性格凶残,便是在普通水域里,也算是一霸,平日里吃些小鱼小虾,蚯蚓泥鳅什么的丝毫不含糊。如今这放生池里养着的都是些玩赏用的锦鲤,若是让这东西入了池……”
“那便是放生不成,反倒是杀生了……”王氏心里咯噔一下,就闪过这样一句话。
见王氏还没出生,冷端又补充说:“这鳖鱼还有个乡野俗名叫王/八。龟是祥瑞之物,可鳖却不是。这性情奸狡反倒是不详之意,所以并没有放生报恩之说。”
论实在,王氏其实是不信鬼神的。但顾及到孩子,她还是会考虑更多。于是王氏示意,让人把鳖鱼带回去再做处理。她还笑意满满的对冷端问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竟是懂得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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