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细小，贾珠是听不太清的，但冷老太太似乎是能知道议论的大致内容。过了片刻，老太太“嗯啃”的干咳了几声，屏风后头的议论声也就戛然而止了。
贾珠定了定心神，没去探究更深，只是对老太太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若是有能用到珠儿的，老太太只管吩咐。”
“你这孩子。”冷老太太又笑了，“哪里到了那般地步。咱们家也不是一吹倒的，如今上头那位也不是全然不顾及旧情的。如今有些事秘而不发，只是让有心人知道，已经是上头给我们家的生路了。只是家里有些人舍不得这京里的富贵，还在挣扎挣扎呢。”
显然，冷老太太说得是自家还在外面跑关系的人。对于不成器的子辈，她并不留什么情面。
贾珠细细观察冷老太太的神色，面色忧愁确实不假，但也不至于更坏了。看着样子，似乎是她同上面达成了一定的默契。毕竟她也是诰命夫人，自然有自己以及先夫留下来的渠道。
贾珠不便多问，只是又道：“老太太真不用同珠儿讲客气。珠儿人小力微，能尽的不过是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可怜我家的妙儿和端儿呀。”冷老太太长叹一声，并不直接回答贾珠的问题。
有些事情，大家心中有数也就行了，贾珠心领神会，也就作罢了。过了一会儿，他便寻了个由头告辞了。
贾珠一走，冷家姐妹就从屏风后头出来了。她们围着自家祖母道：“老太太，您为何不让贾家兄弟帮个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怎么都比没有强呀。”
“是呀，老祖宗。人贾家哥哥身在翰林院，虽没个实权，但也是有机会见到贵人的。若是机缘巧合能帮上咱们一把。”
……
“行了，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冷家老太太一句话管了总。
平日里听这些小姑娘的声音，那自然是银铃一般的悦耳。如今心境不同。听着就叽叽喳喳显得聒噪烦人了。
家里的困局冷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些孩子们不懂罢了。这世上，哪里会有两全的事情。人情越用越少，如今她看着贾珠这孩子好，自然也就得省着点用了。如今家里最争气的一房给折在江南了。哪怕再不舍得，要想保全全家，冷老太太也只能弃车保帅，做出一些舍弃了。
揉了揉眉心，冷老太太教导孙女说：“你们贾家哥哥也不容易。人家刚得了功名，在翰林院站没站稳都说不清楚。人家有心，我们领情便好。你们父亲、伯父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贾家哥哥才几岁，就能帮忙解决么？可别让人为难了。”
女孩子们目光依旧闪烁，可在祖母的教导下，也只得齐声道：“老祖宗教训得事。”
冷家的事肯定不是就此就可以告一段落的，而且林如海即将继任巡盐御史也不算什么好消息。时间一到，贾珠派人回去传了声消息，就直接往京郊奔去了。毕竟这信息是司徒昊传来的，更详细的资讯也只有司徒昊哪儿才有。之前贾珠在衙门里不便长时间出来。如今都算下班了，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一去一回加上探听的时间，贾珠肯定是不可能在宵禁之前回家的。顾不得家里人多想，贾珠也只能放声消息，然后就出发了。
贾珠一路快马，司徒昊却是在庄园里等候贾珠多时了。一见到贾珠，他便不由得抱怨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
“总得先打听打听，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来找你，我心里没底。要是一个耽搁，我来找了你，你却不在，岂不误事。”贾珠也不同司徒昊讲究，直接道：“到底是个什么事儿。怎么就来得这么突然。”
其实贾珠说得已经算是外行话了。这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哪里会有毫无征兆的事情发生。冷家的问题，林如海的继任，这都是博弈之后的结果，怎么会是突然呢。要说突然，那也只是外行人眼里的突然罢了。
司徒昊反而给贾珠倒了杯茶：“你先静静，别先起着乱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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