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骄阳似火,炙烤着万物。
苏晴牵着弟弟苏夜的小手,跟随父母的脚步离开燥热冷寂的墓园。
临上车前,苏晴回头看了眼鳞次栉比的墓碑,额头的汗水低落入眼,刺激的苏晴闭上眼睛。
苏家最后一位老人也埋进了土里,对于苏志刚和宋玲玉夫妇来说再没了制约。
苏家,要散了!
黑色桑塔纳里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
苏晴歪头看着车窗外,这个时候整座城市还萧条破旧,待到几年以后整座城市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辞旧迎新,焕发出勃勃生机,而此间的却是痕迹一丝一毫都不再有。
已经五岁智力却停留在三岁的苏夜依然是懵懂孩童,他低头专注的把玩着苏晴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翻来覆去,乐此不疲。
许是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苏志刚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让车子驶向前头熟悉的饭店。
“小晴,小夜,都饿了吧,爸爸带你们去吃点东西。玲玉,你说呢?”
宋玲玉正心不在焉,父亲刚去世不久,她正回想小时候的时光,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此后父亲没有再娶,独自把她拉扯大,现在父亲也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父亲了。宋玲玉一直都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听已故父亲的意思是她和母亲很像。
苏志刚没有听到任何回答,乘着红灯的间隙苏志刚侧头看了眼宋玲玉,见她脸色苍白,眼角含泪,终究是不忍心。
“算了,先回家吧。”
这时后座的苏晴动了动,她抬手摸了摸身旁苏夜的脑袋,惹得苏夜抬头看她,苏晴心里一片柔软,拍了拍苏夜的小手,苏夜歪头看了看苏晴,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又继续低头把玩苏晴纤细的手指。
苏晴看了眼前面各怀心事的父母,眼眸沉了沉。
回到位于市北住了十几年的家里,苏晴沉默着抱着苏夜进卫生间洗澡,苏夜玩着手里的塑料水杯,安安静静的任由苏晴给他洗澡洗头。
苏夜已经五岁了,可是智力只有三岁,身体也瘦弱的如同三岁模样。这一切都源于两年前一场突发性感冒,当时的宋玲玉因为一些关于苏志刚的流言蜚语在黯然神伤,忽略了苏夜的不对劲,延误了苏夜的治疗,最后苏夜的命是救回来了,但是脑子也烧坏点,智力永远留在了三岁。
此后一年苏志刚和宋玲玉带着苏夜四处求医,终究是没有任何恢复的办法,许是那一年的四处奔波,以前活泼惹人爱的苏夜渐渐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也变得胆小,害怕见陌生人,只紧紧黏着苏晴,而苏志刚和宋玲玉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现在苏家最后一位老人的离去,让这些沉寂的矛盾再也没了制衡,即将喷发。
拿过大大的白色浴巾,苏晴把苏夜整个都裹进柔软的白色浴巾里,等到苏夜身上的水被吸干了,苏晴把苏夜从白色浴巾里放出来,拿过一旁的衣服给他一件件穿上。
随意的洗了把脸,苏晴就把苏夜带进他们共同的小房间,苏晴打开小落地电扇,轻轻哄着眼皮沉重的苏夜,很快苏夜就在苏晴的轻哼中,进入梦乡。看着那如天使般的睡颜,苏晴附身亲了口苏夜软软的脸颊。
睡吧,我亲爱的弟弟。
就像以前一样,姐姐会一直保护你,这次姐姐不会让你难受一丝一毫。
无论任何人,就算是我都不能伤害你!
轻轻拿出被苏夜紧握的手指,苏晴深吸一口气来到客厅。
宋玲玉一回到家就进了卧房,苏志刚则是静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手里夹着根点燃的烟。
苏晴皱眉想了想,似乎十五岁之后她和弟弟就很少见到父亲或者母亲,总共多少次来着,苏晴都有点忘记他们的长相,他们似乎是老了点,但是现在他们正当壮年。
透过那一缕缕青烟,苏晴静静的注视着她的父亲----苏志刚。
现年三十八的苏志刚是一家小规模建材公司的老板,在这个时候算得上小有资产,为人又长的高大英俊,自然会桃花不断。
苏晴不想去评判她的父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追求个人所认为的最好的生活。
“爸爸,您的烟。”
苏晴的这一声爸爸,把苏志刚从沉思中惊醒,他转头看向已经十五岁的苏晴,手里的烟快燃烧到了苏志刚的手指,苏晴只得抬手指了指。
“您的烟!”
苏志刚这才惊觉烟快燃烧完了,连忙把烟放进黑色木质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里熄灭。
玻璃烟灰缸里只有那一根烟头,苏志刚揉了把脸,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小晴,到爸爸身边来坐。小夜睡了?”
“嗯。”
相顾无言,沉默了半响,苏志刚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拿起黑色木质茶几上的灰色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到苏晴面前。苏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抬手接过,然后看向苏志刚。
“小晴,这卡里有三十万,是爸爸给你准备的高中和大学的花费。”
说着苏志刚又从灰色皮夹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苏晴,苏晴依然抬手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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