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迷迷离离,什么时候睡着了也全然不知。
只是在梦里恍恍惚惚觉得有个坚实的胸膛和双臂抱着她进了殿里。
次日,艳阳高照,她睡得沉,到了晌午才醒。一旁的侍女阿彩手里捧着绸缎布巾,见她醒来上前道:“公主醒了,奴婢为您洁面更衣。”
她只记得恍惚间在栏杆上吹风,什么时候睡着了也记不真切了。任由阿彩替她换好衣衫,将长长的裙裾拖到地上,又被扶到妆台前摆弄发饰。泼墨般的青丝柔顺的垂在肩上,阿彩拿了件串着细碎水晶的链子覆在了她额前,又用乳白的飘带系在发上固定住水晶链。简单素雅又不失名贵。又将翠绿的玛瑙耳坠穿进耳洞。摇摇晃晃的两颗绿豆大小般的耳坠称着素色的衣衫极好看。从屏风上取下挂在上头的手掌宽的粉色腰带裹出纤细的腰身,又用乳白的丝带系在腰带上打了个同心结才罢。
“昨夜,是谁抱我进来的?”
小婢子慌了神,手下一乱玉梳狠狠在她发上刮了一把。微微有些吃痛。
“昨夜,奴婢进来时公主已然歇下了。”
“奴婢以为,是公主自己歇下的。”
阿彩端立在一旁,弓着身子半分不敢动。
她只轻飘飘答了句:“哦。”
两厢无话,阿彩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慌忙道:“奴婢该死,忘了这正经事了。禀公主,公孙二小姐一早就来了浣溪宫,见公主沉睡,便在一旁偏殿里候着。等公主醒了便叫奴婢知会她。”
阿彩自觉犯了大错,忽的跪在了地上。
她来了?
青晴心下一惊,不知是喜是悲。
她自小到大的玩伴。公孙府的二小姐。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唤她二小姐,就好像二小姐的名字就是二小姐。也就只有帝君一人会捏着她的总角唤她一声“豆包”。不过,这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到底有多久?那个时候爹和公孙大人还是同僚,公孙大人也没有害得她满门惨死。可公孙是她的仇人吗?到底是帝君下的处死令。对,帝君迫于无奈。即便是帝王也不见得事事如意。
仇人相见,应当分外眼红。可她恨不起来了。她倦了。更大的程度上,二小姐不过是她疼惜的小妹妹。公孙,除了身上流淌着的那点可怜的被稀释的血脉还同二小姐有些关系外,还剩下什么?
仇还是要报的。
只不过以前日日隐忍咬着牙根活在世上是为了看着公孙身败名裂,报她一家的血海深仇。而现在,她还牵挂着一个人。保他平安,就远他而去。
爹,你一世劳碌不过是为了保着青家的江山固若金汤。我怎么舍得,跟旁人远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会做好柒州的帝后,为青州谋福祉。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潸然而下,划过虚无的浣纱殿落到裙角,破碎出一朵美丽凄清的山茶花。
她吸了口气,用食指将脸上的印记轻轻抹去,对着身后跪着的婢子唤道:“我们这就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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