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为此感到奇怪,亲爱的提尔。王太子和陆军乐见对手掉进战争泥潭里慢慢淹死的情形。第二王子和提坦斯则是不愿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并且觉得自己还有余力改变战局——这两拨人都不乐见和平降临。我们没必要对小孩子一样的党争去一一关心。重点是追加的新要求是什么。”
“除了之前黎塞留提出的几项要求,还用和拉普兰的盟约和并未取得实际进展的对公国贷款、援助协议作要挟,要求阿尔比昂承认查理曼有在大陆和海洋上采取自由行动的权力。立即劝卡斯蒂利亚求和,同时解除事实上的对查理曼贸易禁运,缔结新的商贸条约。”
“一群蠢货。”
布伦希尔评论到。
纵然母神显灵,也别指望阿尔比昂人会答应上述和主动投降无异的要求,除了让谈判终结,开始战争的倒计时,查理曼人别的什么都得不到。
如此一来,接下去的事情大致也可以预测了。
毫无诚意的谈判注定不可能得到理想的结果,而双方也尚未做好开战的准备。继续谈判以掩饰战争即将爆发,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就成了双方的必然选择。至于精灵阵营要做的,则是促使查理曼先开第一枪。
“我们必须制造出这样一种状况:查理曼利用谈判为掩护,掩盖出动军队偷袭,后用偷袭拉开战争的序幕。如此一来,查理曼便会激起普遍道德仇恨,就算我们日后主动发动闪电战也成了合情合理,是被允许的迫不得已行为。”
人类希望帝国的残疾人大统领就干过类似的事情,在认识到战争即将打响时拒不采取先发制人的措施,而是被动的等待着日本人打出第一枪,希望把挑起战争的道德谴责加在日本人头上。虽然百密一疏,算来算去没算到日本人敢千里奔袭太平洋防御的心脏,搭上了舰队主力。不过日后靠强大的工业实力反推成功后,不管是无差别爆击还是种蘑菇,包括孤立主义者或和平主义者在内的米国人民都表示喜闻乐见,个中原因就在于此。
黎塞留为首的稳健派必然会竭力反对,但他们注定会失败,面对整个国家的“暴走”,部分中枢人士的理性声音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最多迟缓一下进度而已。
同样的戏码总是不断上演,首相大人可说是查理曼迄今为止最伟大、最冷酷无情的政治家和国家主义者,但受限于环境和认知水平,他却未能将“国家至上”的理念贯彻到底。当初首相默认“七日战争”的既成事实时,确实是迫于形势,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多少也有信心在提坦斯尾大不掉时将之摧毁,在可以为查理曼带来利益时,不妨将之视为便利的工具,之后再抛弃销毁也不迟。事到如今,或许黎塞留也依然有这个能力,但枢机主教显然忘了,军队终究是国家的暴力机器,是国家的肌肉也是国家的工具,可刀子有了思想时,还是否还会像过去一样按照主人的想法行动?在他决定放提坦斯一马的时候,他就已经违背了自己的理念。
历史一次又一次证明,当军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时,他们是不愿意继续接受节制的。而当政府连约束军队都做不到时,必然会出现军队军阀化和国家军队化。如今查理曼的情形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陆军、海军、提坦斯只是在名义上服从国家,事实上则是两位王子和首相的私军。除因利益诉求不同产生的龃龉,军人们的想法并无本质区别——将查理曼建设成一个以军队为核心的军国主义国家,国家一切事物都要为军队服务。所以,不论首相是否能搞掉提坦斯或陆军,这都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军队已经越来越和国家成为一体。除非整个国家经历一次总崩溃式的清洗。彻底根除军国主义的土壤,否则事态总会发展到原先的轨迹上。
当然,对精灵们来说,他们——提坦斯、陆军、首相、王族、查理曼、阿尔比昂、人类、兽人——全都是用于实现目的的工具。工具的命运从来都只有一个。不再符合主人利益时。就会立即被丢到一边。
“不过我们也不能太依赖敌人自身的问题,更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抓准了交流间的短暂寂静,李林低声说到。
与会的心腹们将视线集中到最高的执政官身上。停了一两拍后,李林继续说:
“总参谋部递交上来的《关于左翼渐减作战可行性》,你们都看了吧?”
大家一起点头,对这份几乎引发总参谋部撕逼大战的报告,他们不可能没看过,布伦希尔和提尔看得还是原文手稿。
事情的起因是a集团军群参谋海宁特雷斯考夫上校向上峰递交了一份关于左翼防御作战的个人见解。在这篇私人研究性质的报告中,特雷斯考夫对“黄色计划”整体并无意见,认为这是战争史上罕见的杰作,尤其是右翼自阿登地区出击的“镰割攻势”将开创机械化长距离奔袭作战之先河,将战争带入新纪元。接下来,集团军群参谋笔锋一转,对左翼,即齐格菲防线表示不满。
“不用怀疑,齐格菲防线是个天才的设想。但是!它只能带给我很少的安全感,我认为我们可以干得更好,而不是把钱扔进地下,并且按照僵硬的时刻表行动,我们大可以更加弹性的组织防御,为部队执行作战计划时留出更多灵活发挥的余地……齐格菲防线最危险之处在于心理上,它会造成一种错误的安全感,躲在牢不可破的钢铁堡垒之中的感观,一旦这种感觉被打破,部队的作战意志将会受到重创。”
这是报告书中的一段话,正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观点激起了总参谋部的强烈反应,在他们看来,一介前线参谋不专注自己的正面战场,对其它战线的布防和作战计划指手画脚已经是极为严重的僭越行为,居然胆敢批评最高执政官制定的用兵方略简直形同造反。如果不把这个“刺头”打下去,日后形成歪风邪气,导致军纪荡然无存,还能指望军队打仗么?于是乎,总参谋部当即要求召开军事法庭,以“藐视上级”的罪名审判特雷斯考夫。而特雷斯考夫也有不少朋友同僚,或是赞同其作战计划,或是对总参谋部小题大做看不过眼,纷纷出来声援特雷斯考夫上校,一时间闹得风雨飘摇,几乎从口角发展成决斗。最后还是执政官亲自出面,各打五十大板,才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撇开事件本身造成的影响不谈,仅以纯粹的战略战术角度来看的话,特雷斯考夫的意见确实颇有革新之处。
黄色计划中,左翼的任务用“固守夹击”一词便可概括。按照总参谋部的设想,依托齐格菲防线一系列要塞工事,守军完全能坚守半年以上,而右翼闪击部队最多只需几周时间就能完成迂回包抄。在此期间,查理曼军队主力将被吸引到齐格菲防线上,届时守军大可利用炮兵力量减少敌军的数量和士气,最终和迂回部队围歼敌人。
从理论上来说,这没什么不对的,充分利用己方的各种优势削弱甚至消灭对手本来就是用兵基础。但特雷斯考夫尖锐的指出:左翼显然没有考虑到,如果敌军在坚城壁垒下损失惨重却寸土未得,转而掉头迎击机动部队时,防线守军该如何处置?万一最终决战时,包围圈内的敌军数量依旧庞大,且抱定必死决心死战到底时,又该如何处理?
说到底一句话,总参谋部给予左翼的弹性空间不足,万一发生计划预测外的状况时,极有可能因为一环脱离诱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作战功败垂成。
针对这一问题,特雷斯考夫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渐减邀击,机动防御”。
所谓渐减邀击,是利用机动性强的小部队和航空兵,在查理曼军队前进至齐格菲防线途中发动不间断的遭遇战,使本来拥有数量优势的敌军无法集中全部兵力攻击齐格菲防线,必须抽调部队防御不知从何处来的奇袭,同时万一敌军转向时亦可对其进行牵制。
至于机动防御,则是当敌军攻击时,主动放弃次要地区,拉长敌军补给线,当对手后勤难以为继时发起反击。充分利用运动战消耗、牵制对手,使之无法轻易进击或撤退。
“特雷斯考夫上校的设想很有创意,也充分利用了敌我在通信和机动力上的巨大差距,但他忽略了他那种战略必须的两个条件。”
摇晃着食指和中指,李林悠然说到:
“广大的战略空间,以及近乎理想化的事态发展。”
在地球的战争史上,渐减作战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游击战、运动战都有类似特征,二战前的日本海军更是发明了空前绝后的“九段截击”,而机动防御更是在二战时被苏联人玩得滚瓜烂熟,至于转进如风的凯申公,好歹也算是听了蒋百里先生“空间换时间”的箴言,加上他老人家总算没学汪精卫当汉奸,这里也把抗战时期的**算进机动防御的案例里。
以上案例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防御方拥有足够广阔的空间纵深。
毛子和天朝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岛国的日本,在设定“九段截击”时,战区从美国西海岸一直划到中太平洋的马绍尔群岛。精灵的地盘可没大到那种程度,加上查理曼军队从集结地到齐格菲防线的区域也玩不起那种败家战术。
另一方面,渐减作战固然可以有效牵制敌军,但抽调机动部队显然会削弱右翼作战力量,这和“强化右翼”的战略大前提明显背道而驰,故而可行性不高。
“话虽如此,我们也不必全盘否定新方案的意见。像运用小部队袭扰,加以航空力量对行进中的敌军进行轰炸——这些想法就很有现实意义与可行性,配合要塞的列车炮群,加上作为要塞核心的伊谢尔伦炮台……”
李林起身在办公桌上铺开作战地图,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勾画起来,心腹们连忙围拢过来仔细听取李林的战术构想。
“报告!”
突兀的报告声传来,大家都抬起了头,只见亲卫队队长快步走了进来。
“执政官阁下,阿尔比昂国务秘书沃尔辛厄姆阁下发来紧急联络要求。”
尼德霍格面容严肃的报告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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