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二次元战场攻防正向三次元立体综合战场演化,前方和后方的界限早就模糊了。我们只是比各国的同行们领先了几步,人家也不傻,很快就会跟进的。之前圣迪耶基地的攻防不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么?”
特里斯坦放下捂额的手,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战争是最好也是最坏的老师,在不断发展和进化的战场上,稍有怠惰落后,立即会遭到残酷的惩罚,严重时甚至会直接被淘汰出局,成为别人解剖研究的对象。
这方面防卫军与其对手可说是最好的教范。
以空中力量蹂躏没有制空权的敌军,通过不简单地打击后勤体系,削弱敌军战斗力,操作情报,诱导敌军做出选择。再加上“总体战”——这些前所未见的新生事物正一边展现出效能,一边被诸国模仿和借鉴,以便在下一场战争中得到实践应用。
在这种背景下,继续死抱着优越感不放,沉迷在“绝不可能”、“战争就是这么回事”的既有观念的话,亚尔夫海姆同样会成为今日的查理曼。
“那么,你推测对方会怎么做?”
进入状态的特里斯坦反问到:
“如果真的进行空降作战,你可是第一波负责迎击的。”
“根据之前圣迪耶基地攻防的战例,还有仔细分析那位圣少女所有的行动,大致上我已经有数。”
人是存在个性的生物。
不光是语言,日常的行为,就连作战这种高度复杂多变的环境下,每个人的个性也会在战场上留下指纹一样的专属痕迹。分析这些痕迹,反复阅读解析战场报告后,总是能掌握到一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微小的线索,再现出目标对象的精神架构,在下一次作战中做好一击攻其要害的准备。
这便是情报战了。
“首先,她并不是蛮勇之人。哪怕是最绝望的逆境之下,她也会仔细观察敌人,寻找对手行动中‘不自然的地方’——通常都是弱点所在。然后采用最快捷有效地方式——通常是类似外科手术式的精确打击来击败敌人。其次,她的思考方式很有柔韧性,不会拘泥既有模式,能够快速适应事态和战况的变化。最后,她很清楚哪些是重点,什么是手段,什么才是目的。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战场天才。”
停顿了一下,用红茶润喉后,帕西法尔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说到:
“以她手中的牌,还有尽量活用手牌的个性和必须尽快扭转事态的急迫性来看。她一定会放任查理曼军队全力进攻,通过那个飘在天上悠哉悠哉的大石头,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并且暴露出全部火力配置。然后在露出空隙的那一刻——也就是雷神之锤开炮前后的几分钟实施强袭空降作战。”
“雷神之锤”是近乎完美的战略武器。
“尼伯龙根”的无法连射、制导火箭的欠缺威力,且在上升段容易遭受拦截——这些问题在“雷神之锤”上很大程度得到了解决。只要注意系统的维保作业,比如输电线路、电容、传感器、高超音速炮弹激波对身管的影响等等,“雷神之锤”可以一直运转到将亚尔夫海姆之外的所有土地都变成焦土为止。
但也只是几乎完美而已。
巨炮本身对外来的攻击是相当脆弱的,哪怕只是破坏几条输电线路,都可能造成无法顺利发射的故障。为此除了将巨炮安置在齐格菲防线的核心地带,以层层防线加以守卫之外,还细心配置了浮空舰队和A。
“为了避开被开火产生的冲击波波及,舰队会暂时解除防空阵型,那一瞬间,炮台几乎毫无防备。这一瞬间的破绽,将是她最好的切入机会。”
——同时也是她最没有防备、最脆弱的瞬间。
“别手软啊,帕西法尔。在战场上同情敌人即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军校里就教过了,你我对此早已有所觉悟。”
“我知道。谢谢你,特里斯坦。”
通信界面消失无踪,少年军人的视线低垂下来,在他眼前,是摆放在桌上的军帽。
“不要手软么……”
特里斯坦的感觉非常敏锐,或许不到罗兰或卡斯帕尔的程度,但他对他人内心的细微变化却有着高度敏锐的观察力,再细小的涟漪也逃不过他的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确实踌躇了。
不光是计算利害得失,更是因为自己亲手毁灭那位圣少女而生出了踌躇之情。
那犹如夜幕中的闪光般让人眼前一亮,就连身为敌人的自己也不禁被那勇武的身姿吸引,随后为自己可能亲手毁掉这个时代人类最耀眼的天才而感到犹豫。
——就像打破让人屏息的精美艺术品一样。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去完成。
大檐帽的正中央,金属制的军徽闪闪发亮,被橡树叶环绕的雄鹰展开双翼,锐利的爪子分别抓着剑和盾。
军人即是祖国的剑和盾。
剑不会思考,盾不会同情。
其需要执行的是命令,需要理解的是义务。
为了那崇高的义务——
“祖国啊。”
少年拿起军帽,端正地戴在头上,微闭的眼睛重新睁开。
“请你放心。”
锐利光芒自眼中绽放,犹如猛禽般明亮的眸子凝视着虚空,温和的声音带着切实的质感在舰长室内扩散。
“莱茵的守卫,必会坚定而真诚的守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