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又是根据什么来判断战力不足?现场听从你指挥调度的战力足足有一个加强营。不管是执行压制和‘消毒’作战,应该都足够了。我实在想象不出会发生‘时间不足’的理由。”
“阁下。关于这部分,下官已经在报告中已经……”
“我想听的不是报告,而是你的直接陈述。”
钢琴发出轰鸣,听上去与葬礼进行曲的第一个音节相仿。
咽了口唾沫,马赫定定神,再次用机器一样的声音回答到:
“阁下,在此次作战过程中,叛乱分子表现出几处以往不同的特点。”
马赫在事后进行过详细的总结分析,一番抽丝剥茧之后,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与以往类似案件中截然不同的东西。
首先是行事风格的剧烈变化,比起拘泥理念,束缚自己的手脚,此次事件中的恐怖分子更倾向于建立在精心算计之上的冒险。
其次是技术上的进步,在玛那真空的环境中,不但能连续发动术式,还能保持准确的联动,甚至有可能发动大规模术式。没有相关技术的支撑,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再次是战术思想上的灵活多变,对方事前不可能知道也不会预想到可能会遇上临时突袭式检查,如果知道或预测到,他们根本就不会去那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换言之,对方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临时起意。且不论最终结果和该战术的赌博性质,能在极端时间内构思出大致的战术框架,将其完善到可实行的程度,并诉诸实施,最终取得成功。策划者的战术素养、组织能力和和执行者的执行力完全不容小觑,就算以防卫军的标准来评价,也可说是极为优异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
“敌军的魔法师存在着朝更适应当前战场进化的可能性。”
或许这才是整个行动失败最核心的原因。
从行事风格倾向,以及混迹“生命之源”不被发现这两点来判断,对手相当年轻。突破既有的框架,对战场的适应力更高,反应更快更灵活——表现出这些特质的魔法师让根据既往经验制定的作战计划无法实现预定的效果。同样的道理,那些同样根据老经验制定的预案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以少年少女的年纪能做到这种事情,不得不往那方面去想。
“哦,贵官的意思是叛乱分子——悖逆帝国唯一绝对正确道路的愚蠢之辈也存在进化的可能性?贵官应该清楚这番发言的后果吧。”
“下官十分清楚。”
在皇帝的支配之下,帝国绝对正确也必然正确,除此之外都是没有未来的错误选择,走在错误道路上的蠢徒最终只会面临凄惨的穷途末路而已。
这不仅是官方宣传,更是深深植入全体帝国国民心中的常识,保障帝国安泰的重要基石。
身为保障帝国安全的高级侦探,居然公开发表有悖官方见解的言论。这完全可以被视为一种叛国行径,足够被送上刑场枪决了。
马赫十分清楚这一点。
就像他清楚隐瞒信息不报的后果一样。
“下官身为帝国的官员,有责任和义务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汇报给上级。就如陛下的训示,‘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必须第一时间上报’。”
“嗯哼?”
两眼一直看着钢琴的亲卫队上校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在马赫身上,承受着被野兽锐利视线打量的恐惧感,马赫绷紧身子,双眼直视前方,一动也不动。
“扎维尔马赫高级侦探。”
“下官在。”
“如果你刚才有一句谄媚逢迎或是推卸责任的话,现在你已经被绞死,尸体也该在焚尸炉里面化为灰烬了。”
“……”
“吾等亲卫队的工作乃是防疫。对帝国而言,叛乱分子是病菌,无能之辈则是癌变的细胞,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和消灭,迟早会在帝国内部酿成大患。老实说,你之前递交的报告确实让我印象深刻,但不足以让你脱罪。刚才的回答可以让我确定,你是能够不被常识和情绪束缚,根据客观现实去分析判断事态,然后导出正确结论的优秀干部。”
“下官不敢。”
“我不喜欢客套话,最好把这些傻子一样的繁文缛节给收起来。我现在想知道的事有两件,第一,你指定的办案路线方针是怎么样的?第二,关于嫌疑对象,你有没有头绪?”
“下官……”
马赫刚开了个头,剩下的场面话就被凶狠的眼神逼了回去。
舔了舔嘴唇,马赫吐出重新组织起来的语句。
“目前有一个嫌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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