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会最大两党的议员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完美组合——奸商、讼棍、政棍的有序组合,围绕着各自所属的党派和背后的资本展开永无休止的缠斗。
国家党的赞助者多为军工企业或相关产业者,社会党的赞助者多为制造业、出口商和农场主。不考虑两党在理念和政治信仰上的差异,光看他们背后的赞助商,人们也不会觉得这两帮人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军工产业希望得到大量的军备订单和国家补助,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支持国家党,希望国策向整军备战倾斜。制造业、农场主、出口商希望稳定的投资生产环境,且最好能避免与帝国发生冲突,确保贸易通道稳定,他们当然会支持左倾的社民党。
双方的利益诉求岂止是平行线,根本是南辕北撤,加上竞争议会席位和政党理念之争,每天互相攻击也就不可避免。
争吵中不断积累的怨气,加上经济不景气带给赞助商们的压力,外交谈判中对利益的划分,还有明年大选——几个因素相互交错叠加后,众议院成了正在进行奇妙化学反应的压力锅,不断发酵提升压力之后,双方的矛盾终于达到了临界点,于是众议院就像炸弹一样爆炸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闹出人命。”
喝了一口矿泉水润润喉,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密涅瓦说到:
“否则共和国的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殿下。”
众议院议长拉波特侯爵和参议院议长孔代亲王面面相觑了一下,两位从战场一路摸爬滚打到政坛的老人露出了为难又痛苦的神色。
“只是暂时还没出人命而已。”
“什么?!难道他们还要再来一次?!”
瞬间就反应过来的密涅瓦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刚刚发生如此不堪入目的事件,那票鼻青脸肿的混蛋非但没有从中汲取任何教训,还想着再来一次?他们是吃了熊心豹胆?脑袋被驴踢了?发现自家儿女不是亲生的?老婆留下几十顶绿帽后和人跑了?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非要这么想不开?!
“殿下。”
孔代亲王的老脸皱成一团,用牙疼发作般的沉重语气叹息到:
“他们不光想再来一次,而且还想提升装备和规模。”
“很多议员昨天在斗殴时就在互相丢手套,约定要用决斗分个高下,因为要决斗的人太多,找不到那么多公证人,于是约定双方带齐人马,在众议院,在神圣之地的见证下分出高下。”
拉波特侯爵一脸哭笑不得,老爷子在旧王国时代也没少见识荒诞滑稽的宫廷剧,可这一回还是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国家党的议员正在购买新式冲锋枪,就是那批黑帮最喜欢的‘打字机’,还是一百发弹鼓的测试版本。农场主送给社民党议员一批猎枪,大口径,双筒,发射霰弹,完全是用来打大型危险种的玩意儿。还有个别议员找上了矿工,学习如何搞爆破……”
顺着两位老人的报告,密涅瓦在脑内描绘出了一副画面:神圣庄严的共和国众议院,共和制度的象征,里面遍地壕沟,处处壁垒,铁丝网密布,一堆衣冠楚楚的议员拿着各种武器为争夺每一公尺距离,每一个房间,每一张桌椅,兴高采烈的互相对射……
“简直无法无天!!!!”
忍无可忍的密涅瓦将水杯摔了出去,随着那仿佛使尽全身力气的一掷,所有的怒气倾泄而尽。多少恢复了一点冷静的密涅瓦坐了回去,沉默了片刻后逐字逐句的说到:
“增加参众两院的警力,对包括议员在内的所有人进行搜身检查,凡是发现身上携带武器的,一律没收武器,并让其做出书面说明携带武器的理由。遇上抵抗或拒绝交出武器的,一律以‘策划谋杀’、‘危害公共安全’、‘违反议会议事条例’进行起诉,交由法院处理。”
照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关闭议会,将权力全部集中到临时内阁也不必奇怪。可密涅瓦并不打算这么干。
不是犹豫不决,也不是道德洁癖,而是她十分清楚,一旦这么干了,将会开启一个极端危险的先例——即执政当局或执政者本人对议会不满时,可随意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强行解散议会,将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上。且不论这种事情是否合乎当时的实际需要,一旦自己首先开启了先例,很难保证将来会不会有人为了谋求绝对的权力,以这样的方式来夺权。
所以尽管对两大党派所代表的极端势力感到愤怒,密涅瓦的修养和气度还是让她保持了冷静,没有选择“军管”这种看似快速有效,却副作用严重的选项。选择通过正常司法途径对议员们可能危害他人生命的行为进行约束,对行为恶劣者依照法律进行惩处。这种依法办事或许不能立即产生作用,让极端的声音彻底闭嘴,但起码能让头脑发热的议员们冷静一下,思考是继续安全的打嘴炮比较好,还是因为被冠以“蓄意谋杀”的罪名,被课以罚金和徒刑后失去令人尊敬的议员身份比较痛快。
“但是这只能解一时之急,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正在进行的多边外交谈判和接下来的军备控制谈判。能否在这两场谈判中确立共和国的地位,并且谋求尽可能宽大的条件,这才是大家所关心的。”
彻底恢复冷静,密涅瓦以严肃的语气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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