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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北燕与大恒之间真的曾经有过一战,所幸关家人知道自家那些人的能耐,早早就研究出反制他们能力的办法,然后将应对之法上书皇帝。
上书之路不容易,犯官之后,谁乐意替他上书,万一皇帝看着不高兴,连带着自己也遭殃了呢?
吃了多少个冷脸与白眼,最后关林森的父亲关雁北伤心失望的站在路边准备回家之时,却被人叫住,原来是户部尚书杜飞扬。
最终,由杜飞扬替他递了上去。
皇帝虽然对关家人提供的战法表示怀疑,但是他仍将这份上书转交给了三品辅国将军杨元信,后来北燕果然打过来,杨元信领旨出征,由于关家上书,大恒得到了战局的先机,最终北燕虽兵强马壮,仍未踏过长城一步。
杨元信奏凯还朝,向皇帝汇报战事之时,也大大夸赞了一番关家的上书,称若不是有那封上书,只怕赢得没有这么容易。
因为关家人在这一战的功劳,皇帝封赏了关家数名子弟官位。
真正上书的关林森父亲,被封为安平侯,世袭三代。
一时间,关家风头无两,曾经门前冷落车马稀,一朝天恩降临,顿时又是人来人往,十年间,关家由兴而衰,又由衰转盛,这世道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
看尽人情冷暖,关家人对重得权势富贵,无可无不可。
关家人就留下了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个家族叛逆从北燕抓回来,在祠堂前杀了祭祖!
那一天书房里的真相只有关林森一个人知道,可是他不会说话,家里人问他是不是伯伯杀了曾祖父,他只能听懂“伯伯”,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只是关家人虽多次派人潜入北燕王都呼日和城,却始终一无所获,那些归附左宁王的关家子弟,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直到三岁半,关林森才能口齿清楚而流利的说话,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再问他当初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有一天他把这件事告诉父亲,但是父亲根本不相信当时只有两岁的他还有什么记忆。
由于说话太迟,所有的人包括父母都认为关林森是个白痴,根本没有在他身上投入教育精力,他也认为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直到十岁那一年的元宵节,他被家人带着去逛花灯会,那一次花灯会,皇帝说要与民同乐,在偌大的花灯会上搭起了皇家灯棚,高高的立在花灯会最中间的空地上,周围挂着一圈造型新颖的花灯,关林森看得入迷,不知不觉,松开了家人的手,顺着人潮,往皇家灯棚去了。
在灯棚下,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粉嫩可爱,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小的玉佩,向他扔过来。
再然后,有意图刺杀皇帝的几十名贼人冲入灯棚,顿时笑声转为尖叫与惊呼,到处都是被砍伤者飞溅的鲜血。
灯棚那用竹子扎着的围栏就这么松脱了,那个小姑娘从高高的台子上摔下来,就算不摔死,也会被下面混乱的人群踩死。
关林森拼尽全力,逆着向外涌出的人潮,赶到竹棚下,刚好,接住了她。
有人从楼上跃下,手持钢刀继续向她砍去,关林森那时只是学过一些粗浅的武功,又手无寸铁,只能勉强护着小姑娘,即要小心那些慌张的路人不要踩着她,又要躲开那杀意十足的刀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灯棚附近许许多多的禁军,此时都不见了踪影,他们都去哪里了,那个小姑娘受惊过度,放声大哭直至昏迷。
关林森苦苦坚持,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浑身浴血,无论往哪里跑,都有穿着黑衣的人向他逼近。
他手中紧紧抱着那个小姑娘,而他的背后,有一道从肩膀斜伸向腰际的可怖刀伤,正在向往流着血。
疼痛,已浑然无觉。
当黑衣人举刀向下劈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紧紧抱紧小姑娘的模样。
呼啸的箭枝破空而来,很快,穿着禁军服饰的人大量涌来,为首那人要将那个小姑娘从关林森的手中抱走,关林森死活不肯放,大叫着:“你们不要伤害她!”在场禁军害怕伤及大公主,一时竟不敢动手从关林森手中抢人。
直到一片暗龙纹的衣角出现在他眼中,那个面带笑容的疲惫男子告诉他:“她是朕的女儿,把她交给朕好不好?”他才松开手,让御医带走了凤歌。
好好的一场花灯会惨然收场,那天被砍伤者、被踩死者、被踏伤者无数,皇帝颇为内疚,本想与民同乐,没想到却召来了这样一场灾祸,从此深居简出,再不给五城兵马司和禁军找麻烦。
至今关林森仍记得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哭哑了嗓子靠着自己,而自己面对逼命的威胁,却只能逃,而无还手之力,这让他悔恨不已。
花灯会暗杀事件之后,他开始玩命似的习武,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在得知皇家为储君选拔暗卫之后,他不顾母亲的反对,去报了名。
他在选拔时遇到无数厉害的对手,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输定了,最后却凭着一口不服输的劲扭转战局。
当他站在凤歌面前,凤歌让他摘下面具的时候,他心中一阵喜悦,想过无数次与凤歌的重逢,却没想到,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是随便宣布了一下他赢了。
仅此而已吗?
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关林森很想找机会告诉她,自己在六年前就曾经与她相识。
可是母亲的警告犹在他的耳边,不要多嘴,不要说话……
感受到背后灼人的目光,凤歌回头看着关林森:“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关林森决定将这段过往深藏在心底,自己与她的身份地位实在相差太远,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若记得,不能相守。
她若不记得,徒增伤心。
凤歌又打量了他几眼:“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哦,万一生病就麻烦了。”
“真的没事。”关林森还是那副低眉垂目的模样,就好像一个冰块雕成的忠诚侍卫,脸上无悲也无喜。
虽然关林森嘴上说着没事,不过凤歌总觉得他的神情不对,好像心里有许多事,好像有话对她说,却都压在他如被冰封的唇间。
宁亲王府就在眼前,罢了,正事要紧,至于关林森这个男人,回去慢慢审他不迟。
门口的卫兵远远的就看见那个曾经让宁亲王开了正门,亲自相迎的女孩子,又莲步款款往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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