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独孤怀信一直在药庐等待着李云清,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来过,有些从城里来找他求药的人带来了李云清的消息,说宁亲王现在门庭若市,忙得不得了。
得知自家结拜兄弟终于不用再受欺负,独孤怀信很为他高兴,也理解他一心扑在朝政之上,分//身乏术。
既然李云清不能来,那独孤怀信过去又何妨?
不料,却在宁亲王府门口,守门士兵却不让独孤怀信进去,根本连通报都不通报,只说王爷说了,宁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独孤怀信说自己是宁亲王的大哥,更是召来一阵哄笑,宁亲王哪里来的大哥,只有一个皇帝弟弟。
第一次,独孤怀信就这么被轰了出去。
他相信这一定不是李云清的本意,于是,第二次,是李云清生日将近,他带了极其珍贵的药材翻墙进了宁王府,想要把礼物送给他,聊几句就走。
没想到,李云清正与新娶的王妃在一处,陡然见到独孤怀信的脸,吓得王妃惊叫一声,昏倒在地,李云清一惊:“你怎么来了?”独孤怀信在风里吹了半天,挤出一个笑脸:“没什么,你好久没来找我了,想来看看你。”
“为什么不走大门,你看把她给吓的。”李云清急着抢救昏过去的王妃,独孤怀信觉得挺内疚,想要帮忙,却被气急的李云清推了一下:“让开。”
独孤怀信愣在当场,他从来没想过,就因为王妃胆小看见他吓昏过去了,李云清就会这么对他。
那么多年的朋友交情,到底也不如一夜夫妻百日恩。
什么兄弟情谊,都是狗屁。
他心情低落,进了红芳阁,想要吃点东西。
美丽娇艳的老板娘却告诉他,不能点菜,上什么就吃什么。独孤怀信也没问价格,心想不过是吃顿饭,能有多贵,结果一碟一碟的菜上来,看着份量并不多,最后一结账,身上带的银子竟然不够。
他只身前来寻人,身上只带了那么些银子,他提出要回药庐拿钱,却被伙计嘲笑说这种逃单的方法实在是太低劣,后来老板娘提出,让他做帮佣来抵债也可以。
在他收盘子擦桌子的时候,李云清带着一帮人进门了,独孤怀信想喊他,又怕自己现在的身份让这位亲王殿下觉得尴尬,于是便寄望于李云清主动发现他。
不幸的是,李云清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看不见他。
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被灌得醉熏熏的李云清才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结果,他就这么走了,离得那么近,他一定看见我了,不肯认我,我做了五天的杂役,后来要不是家里人来寻我,我还得再做整整一年才能还得上那顿饭的钱。”
“原本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衣着穿戴,那天之后我明白了,还不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想起往事,独孤怀信仍是愤恨难平。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风灵草吗?”独孤怀信冷哼一声,“因为皇帝,李云阳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听说找来了三绝神医为他诊脉开药,却是独独缺了这味风灵草,他王府的门,我都进不得,现在倒想起来要求我了,你猜我会给他吗?”
五年的交情,就在这么简单的散了?凤歌深为可惜,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一切的起因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侍卫,如果当时他通报了,哪里还有后面这么多的事,可惜独孤怀信不是凤歌,如果当时他硬是闯进去了,把这事说清楚,以后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可惜,时光不会倒流,产生的误会已经是刮在心头上的伤,就算好了,也有一个深深的伤疤横在上面,提醒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独孤怀信双目无神,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手里拿着一截羊腿,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红芳阁的羊肉很香,肉很嫩,可是看着独孤怀信的样子,就好像嚼着一捆白纸似的索然无味。
“你就没有再找过他?”凤歌问道。
“找什么?以前为个王妃就能那样,后来又生了两个孩子,我要是把他孩子给吓着了,他还不把我给活撕了?”独孤怀信冷笑着,狠狠咬了一口羊腿。
三两下嚼了,咽下去,他叹了口气:“小姑娘,别想这些了,与你没有关系,你这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天真纯洁。”
嗯……凤歌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在临朝听政这么多年,这两个形容词似乎与自己从来都沾不上什么关系。
只不过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知道的并不全面,里面是否还有更多的隐情,也不好说,无法站队,也难分是非,很难为两人修复关系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啪。”独孤怀信拿出一只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株碧色的小草,青翠的叶片上顶着一团小小的红色如轻絮般的东西,好像随时会随风飘舞起来。
整棵小草已经完全干枯,独孤怀信说:“千万别用手碰,一碰就碎。”
“原来风灵草是这么小小的一棵。”凤歌将盒子递给关林森,让他收起来。
独孤信又是狠狠咬了一块肉:“这不是风灵草。”
“哎?”
这么珍之重之还装在小盒子里的东西,不是风灵草?那给她干什么?
“这是霞絮,风灵草是有毒的,人一靠近,就会吸进它吐出来的毒气,只有晚上没有太阳的时候,毒气才会减弱一些,然后鼻子里塞着霞絮,才能靠近风灵草。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风灵草这么难得,以他堂堂亲王之位,也得不到?就因为必须先有霞絮,后有风灵草,而霞絮只长在波斯的亚兹罗山中。”
“亚兹罗?那不就是拜火教的圣坛所在地?”
拜火教始祖正是山中老人霍桑,可没听说过他乐善好施,反倒是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入主中原,只是始终被丝绸之路上的各个国家所阻,那些国家所信奉的宗教不同,有些宗教相同,派别也不同,互相之间都看不顺眼,时不时的来些小摩擦,更何况是又来了一个“外面的和尚”。
直到霍桑死了,拜火教也始终没有向中原进军成功,听说他们对东方大陆上的人恨得要死,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会受尽各种折磨而死。
“霞絮如此难得,你怎么会有?”凤歌问道。
微醉的独孤怀信得意的一扬头:“我爷爷给我的。”此时,凤歌才注意到,独孤怀信的双眸颜色与东方大陆上的人完全不同,那是一双深绿如仲夏时树叶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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