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早已模糊了郑指导员的双眼,这最无用,但最能体现军人情感和内心痛苦的泪水,此时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一滴滴的落在姜明浩的脸上,那泪水的温度,和郑指导员的心一样,冰冷无比。
“呼·······吸······”
就在这时,姜明浩的鼻翼之间,那颤动的幅度陡然增大,仿佛是一个刚刚落地的孩子一般,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只见他的嘴唇微微张了张,用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声音说道:
“指导员······你······你要是······再······再磨磨唧唧,我······我可得······可得真·······真交代·······了········”
当郑指导员听到这如蝇蚊般细弱的声音,那痛哭的脸上瞬间一滞,仿佛是出现了幻觉一般,他立即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满是泪水的眼睛,清楚的看见姜明浩那微微眯着的双眼,忍不住惊喜道:
“草他丫丫的,”郑指导员一边呜咽的骂着娘,一边抱怨道:“姜明浩你小子没死呀,害老子白流了这么多眼泪·······”
郑指导员说完,一甩手,把姜明浩来了个公主抱,直接就近找了一辆那些枪手开过来的轿车,把姜明浩塞进车,又回去把满腿是伤,腹部还在汩汩流着血的李玉龙抱回了车里。
也许是过于欣喜,也许是经历了大战之后的幸存感,郑指导员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手掌的贯穿伤和后肩的疼痛,虽然那后肩的伤口鲜血早已染红了整个后背。
“呲呲·······”
郑指导员从车中控下方扯出两根线一打,那辆轿车立即发动了起来,而此时郑指导员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欧阳慧,因为目前,只有欧阳慧能够救得了他们。
可就在这时,后座的阿龙突然醒了过来,那满头的虚汗,很明显他已经到了极限,但还是用虚弱的声音阻止道:
“小郑,别去········”
“啊?龙哥,你醒啦?”此时郑指导员一边脚踩油门,飞速的开着车,一边说话打断阿龙道:“龙哥,你放心,我直接把你们送到在圣彼得堡的临时医院,到了那儿,让姜明浩的相好给你们做手术,你们很快就没事了·······”
“呼·······”阿龙无奈的呼出一口浊气,恶狠狠的骂道:
“蠢货,有没有脑子········”阿龙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连骂人的立即都快要使不出来了。
“吱·······”
当郑指导员听到阿龙的话,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猛地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回头焦急的看了看姜明浩还在流血的胸口,还有阿龙那早已被鲜血染透了的双腿焦急的问道:
“那怎么办?龙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怎么办?在这异国他乡的,除了欧阳慧,难道你让我找杨鸿仁?”
这一次,阿龙没有说话,但还是依旧摇了摇头,如果没猜错,此时无论是欧阳慧,还是杨柳父女,亦或是还在病床上的郑队长,或许早已被监视起来,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忽然,阿龙那满是虚汗的额头猛地一拧,仿佛突然间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但是他依旧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这短短的九个字,就像是星星之火一般,将郑指导员的思绪瞬间点燃,他的心头猛地一惊,一拍自己的脑门道:
“丫丫的,老子怎么把那儿给忘了,走·······”
郑指导员转身一脚油门,那辆轿车瞬间如离弦之箭一般迸射而出,在夜空中留下一抹残影,便消失在街头了,只有那坚硬的地面留下的两道漆黑的轮胎印,仿佛是他们离开的唯一见证。
“轰轰········”
郑指导员的副驾驶开着窗,那呼呼的风如同鱼贯而入,在汽车疾速飞奔之下,如洪水一般将车内震的隆隆直响,仿佛是在责怪郑指导员不体谅后座的两名伤员。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此时只有这狂暴的风声,还有那如刀劈斧砍一般的气浪,才能保证阿龙和郑指导员的清醒,在这样的重伤之下,一旦睡着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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