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正与房俊谈着什么,见到褚遂良,略感诧异道:“登善何以入宫?若朕没记错,今日不是你轮值吧。”
登善,是褚遂良的字。
褚遂良施礼道:“微臣见过陛下,实是有一件事想要说与陛下知道。”
说着,眼睛瞄了房俊一眼。
房俊起身道:“那微臣暂且告退……”
“诶,无妨。”
李二陛下摆摆手示意房俊坐下,对褚遂良微笑说道:“有何事登善直言即可,房俊不是外人。”
褚遂良表情不变,心里却是满是羡慕嫉妒恨!
能让皇帝说一句“不是外人”,这是何等的荣宠?
不就是仗着你有个好爹,娶了个好媳妇吗?
压制住心里翻腾的醋意,褚遂良便将魏徵叫记录了平素言论的书稿交付与他一事。
李二陛下顿时就火了!
“他魏徵想要干什么?以朕的形象来映衬他魏徵的清誉?老匹夫,朕跟你没完!来人,将魏徵这个老匹夫给朕缉拿入宫,朕要当面问问他,他那肚子里都是狼心狗肺吗?”
不怪李二陛下如此恼怒。
甭管他与魏徵之间的关系是明面上的“明君贤臣”亦或是暗地里的“相互利用”,也别管李二陛下是树立魏徵的典型来映衬自己善于纳谏的形象,总之李二陛下的气度绝对是有的,他曾当着别人的面给过魏徵承诺——善始善终!
咱们这一场既然戏演了一辈子,那就一直演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话说谁要是将一场戏演了一辈子,假戏也就成了真戏。
到那个时候圣君贤臣,相得益彰,必将是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两人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
可现在魏徵居然不演了,非但不演了,还要自己当导演另外排一出戏!
这叫李二陛下如何能忍?
若是魏徵死后这份文稿流传出来,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根本的转变。魏徵仍然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一代诤臣,清正廉明刚烈高尚,而他李二陛下就是那个映衬魏徵伟大的反面典型……
而且李二陛下到时候越是恼怒、越是惩罚魏徵的后人,就越是显得魏徵的伟大!
老匹夫着实阴险!
李二陛下出离愤怒!
褚遂良完全傻眼,这跟他预想得不对啊!
在他想来,魏徵固然有错,但是能够迷途知返知错改过,说明他心里感激这么多年来李二陛下的还厚和善待,毕竟若是换了别的皇帝说不得老早就将魏徵给砍了……
面对一个感念恩情从而悬崖勒马的魏徵,李二陛下应当欣慰才是啊,何以居然这般恼怒?
褚遂良暗暗叫苦,这若是将魏徵弄来当堂对质,自己岂非里外不是人?
赶紧劝阻道:“陛下息怒,郑国公也是一时糊涂……”
“放屁!这是一时糊涂吗?这是要将朕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这是要朕背负千古昏君的骂名!褚遂良,你也不是个东西!魏徵交给你这份文稿,你何以隐瞒不告知于朕?今日魏徵取回文稿你才说出来,若是魏徵没有回心转意,是不是你就偷偷将此记录在案,流传于后世?其心可诛!”
李二陛下勃然大怒,指着褚遂良的鼻子大骂。
褚遂良老脸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被李二陛下的怒态吓得心胆俱裂,慌忙辩解道:“陛下息怒,陛下明鉴,微臣岂敢有这等私心?正是微臣苦苦劝解,郑国公方才回心转意收回文稿,微臣只是不想使得陛下与郑国公君臣失和这才隐瞒未报,陛下明鉴呐!”
褚遂良也算是急中生智,将魏徵回心转意归纳到自己劝解功劳。
事实上他的确是劝了好几次,可问题是魏徵根本没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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