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宗道:“应该的,殿下请。”
旋即请李承乾进入营房,来到墙壁上悬挂的玄武门以及整个长安舆图之前,详细介绍布防趋势。
待到介绍完,两人回到窗前入座,亲兵奉上茶水,李道宗问道:“殿下觉得可有疏漏之处?”
李承乾摆摆手,喝了口茶水,道:“郡王乃是宗室名将,战功赫赫、韬略过人,孤只不过是来看一看,岂敢对郡王的排兵布阵指手画脚?”
“末将如何当得起?这玄武门乃战略重地,万分险要,末将奉先帝之命驻守此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有负先帝之重托,还请殿下尽早另择人选替代末将。”
李道宗的态度放的很低,表现出好不恋栈戍卫玄武门重权的意图。
李承乾一脸微笑,不以为然道:“郡王即是宗室,有深谙兵事,哪里还有比郡王更为合适的人选?先帝委以重任,孤亦深信不疑,再不要说这等话语。”
李道宗又谦让两句,便不再提及择人替代这回事。
喝了几口茶水,闲聊几句,李承乾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道宗,问道:“如今雉奴屯兵潼关,野心勃勃,虽然最终必是覆灭之结局,但此时朝野上下难免人心浮动,不知郡王对此有何看法?”
李道宗心中一惊,打起精神,略作沉吟之后,缓缓说道:“人心难测,谁能预知?殿下不必忧虑太多,既然登基在即,只需安抚人心、稳扎稳打即可。”
他迎着李承乾的目光,心底有些狐疑,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对方目光灼灼,全然不似以往软弱和气的模样,居然很是有几分峥嵘之气,锐意迫人……
看起来,这两年虽然时刻处于飘摇之中,但是惊惧忧愤的同时却也给予了足够的锤炼,以往那个性格软弱、优柔寡断的太子,现在也渐渐有了堂皇气象。
这令他心中滋味繁杂……
李承乾与其目光对视,手里婆娑着茶杯,须臾,展颜一笑,道:“外有卫公、内有郡王,更有英国公、河间郡王、越国公之辅左,皆乃当今天下不世出之名帅,堂皇正气,大义在身,天下万民皆知孤乃正统所在,天时、地利、人和无一或缺,孤又有何忧虑?只是希望雉奴能够迷途知返,朝野上下能够以江山社稷为重,早已结束叛乱,拨乱反正,尽可能少消耗帝国元气,让苍生福祉更厚重几分,如此,上对得起父皇在天之灵,下不负于黎庶黔首之信重,如此而已。”
李道宗沉默少顷,垂下目光,颔首道:“殿下英明。”
……
自玄武门出来,李承乾坐在御辇上回首望去,高大的城阙沐浴着晚霞的残红余晖,巍峨耸峙,气势迫人。
回到武德殿,马上命人将李君羡召来。
李君羡刚刚得到命令去追查冒名入城之人的下落,闻听太子相招,满心不解,快速赶回武德殿,入内相见,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李承乾温和的请其入座,又让人上茶,待到李君羡推辞不就之后入座,这才斟酌着问道:“将军是父皇心腹之臣,否则不会委以‘百骑司’之重任,孤是想问问,这太极宫底下,到底有多少密道?是否还有你不曾掌握的?”
之前王瘦石等随意前往玄武门,而后又有晋王等人自太极宫隐迹藏形逃脱于外,很显然这太极宫地下有着不止一条密道,早已将这天下第一宫禁蛀空。
若是不能将这些密道掌握手中,怕是晚上连睡觉都得睁一只眼,搞不好夜半三更之时,晋王就会引领一支部队自密道杀入寝宫……
李君羡先是一愣,不知太子为何提及密道之事,旋即一惊,起身惊呼道:“莫不是殿下发现有贼人通过密道出入宫禁?”
李承乾摆摆手,温言道:“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孤偶然想起此事,如今已经知晓的几条密道要么封死,要么有重兵看守入口,那么在此之外,可还有旁的密道可出入太极宫,甚至是……玄武门?”
李君羡有些紧张,重新入座之后说道:“陛下对末将的确信重,但陛下除去‘百骑司’之外尚有一支隐藏的力量,素来由王瘦石统领,谁也不知其根底深浅,纵然有密道,也只能由王瘦石掌握,故而此前晋王殿下自太极宫中逃遁,便是由王瘦石开启密道所致,那条密道虽然已经封堵,但谁也不知是否还有密道存在。”
当年杨坚立隋、一统天下,与关陇贵族的支持密不可分,但杨坚毕竟是汉人,虽然身上留着鲜卑胡族的血脉,却在立隋之后逐渐扶持山东世家与关陇贵族相抗衡,国策亦是推行全面汉化,彻底消除胡族痕迹,动摇了关陇贵族的根基,双方矛盾不可调和。
此等情形之下,杨坚命宇文恺修建大兴城,宇文恺暗中埋设密道联通内外实在理所当然。
但是这等事即便是在当时也是极为机密,少有人知,更何况隋朝已经覆灭几十年,物是人非的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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