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络宽直出府门,套了马车坐进车厢,说了地儿之后,便再无言语,直至到畅怀酒肆,下车踏进店门,依旧一脸魂游天外的丧气模样。
他随意在大堂角落里坐下。
已有很快让小二上了两壶酒,以及几样下酒菜。
秋络宽一进酒肆大门,早来一柱香,已吃吃喝喝得差不多的宁同绍不经意的一个抬眼,他便看到了。
但见秋络宽那张垂死犹在挣扎的棺材板脸,他蓦地想起他好不容易办成一件祖父交代的大事儿时,同一晚差不多的时间里,不止陈简俩郎中翻了翻船,秋络宽嫡亲的胞妹秋络晴也死了。
溺亡。
一个疯魔了的人,半夜三更出现在凌平湖上,还独自一只船玩水,哪儿有不死的?
在他看来,有着不光鲜的过往,最后靠着乃是秋太后的侄孙女儿,才成了前大皇子的侧妃秋络晴,死了总比疯魔着活得不人不鬼的好。
当然这是在他作为毫无干系的旁观者的想法。
作为嫡亲兄长的秋络宽心里会不好受,且不好受成这样,他家中也是有嫡亲胞弟的,多少能理解一些。
“爷,可要过去?”经义顺着宁同绍的目光看去,忍不住问了问。
昨儿祖孙俩一说一听数个时辰,再出来,宁天官便下令阖府改了称呼。
所有称呼都往上一层,宁同绍从大少爷改成了大爷。
二十及冠,行过冠礼已有三年,当听到祖父此令时,宁同绍才真正在宁天官心里长大成人,已能成为扛起宁府的嫡长嫡孙了。
以往宁同绍有多渴望这一刻的到来,可真到真正到来,他发现他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在平静之外,满盈盈的有如泰山盘踞在他身体里。
他想了一晚上,思了一晚上,用过早膳便出府了。
漫无目的地走着,随意散乱地逛着,忽而看到畅怀酒肆的招牌,没有多想便走了进来,也没有上二楼,他直接在一楼大堂里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独自一人,脑子里有些放空,下酒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有三壶了。
听到经义这么一问,宁同绍缓缓收回落在秋络宽身上的目光,摇摇头:“不了。”
人家死了妹子,他过去能做什么?
说一声节哀顺变?
空洞无实质的安慰,又不是在非得寒暄的场合,无甚必要。
已有早就发现邻桌的宁家大公子,如今的吏部郎中,自他家大爷进门坐下,便不错眼地看着自家主子,本想提醒大爷一句,没想他口还没开,宁郎中的视线便收了回去,未再看过来。
他张着嘴不知该做何反应,末了默默合上。
楼下大堂前后脚到的宁同络与秋络宽一人占一桌,自顾自饮互不干扰的二人,却不知楼上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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